“野牛”如同一头脱缰的钢铁犀牛，咆哮着碾过破败的省级公路。
车内，一股奇特的混合气味正在发酵——烤焦的电路板、崭新皮革，
还有叶蓁那碗号称能“安神补气”、但闻起来更像“生化武器”的三阶钻岩者甲壳粉炖汤。
李锐一边跟抽风似的导航屏幕较劲，一边骂骂咧咧：
“我说老张是不是把他家微波炉的电路板抠下来给咱装上了？
这玩意儿除了会闪红光和播放电流交响乐，屁用没有！
刚才它是不是想指引我们飞跃那道至少十米宽的断桥？”
副驾上的赵灵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指尖“噼啪”一声冒起一小簇暴躁的电火花，悬在那屏幕上方，威胁意味十足。
导航屏幕的滋滋声戛然而止，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仿佛在无声尖叫。
“哎哎哎！赵灵手下留情！”李锐赶紧护犊子似的挡住，
“这好歹是军方‘顶配’，给点面子！
说不定它只是在用摩斯密码告诉我们前方有美女？”
赵灵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指，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它告诉你的是前方有傻子。以及，看纸质地图。”
林川瘫在后排，用一本捡来的破烂杂志盖着脸，试图隔绝那碗紫色怪汤的味道和车内聒噪。
“锐子，你再不闭嘴，我就用空间屏障把你和那破导航一起封进手套箱里。
下一个路口，左转，绕开右边的物流中心，那地方‘味道’不对，像是个大型变异体自助餐厅。”
他的感知现在过于灵敏，能“听”到李锐肠胃正在跟三阶山猪肉进行激烈搏斗，
能“看”到叶蓁包里那株“哭嚎草”因为被压到而在偷偷掉眼泪——能量粒子，信息过载，头大。
叶蓁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汤，眼神希冀地看向林川：“林大哥，真的不尝尝吗？
药典上说钻岩者甲壳粉固本培元，宁神花安抚精神，以毒攻毒……呃，是以能量补能量……”
李锐从后视镜看到那碗冒着诡异紫泡的液体，表情扭曲：
“叶子，我的好妹妹，你这碗‘虚空紫薯粥’喝下去，川哥可能不需要安抚精神，直接灵魂就出窍去见太奶了。
为了我们全车人的安全，这汤还是留着以后给不长眼的丧尸加餐吧。”
林川把杂志拿下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谢了叶子，心意领了，但这玩意儿看起来更像是对我精神的二次攻击。
先收起来，说不定以后能当强效麻醉剂用。”
赵灵忽然轻笑一声，补刀：
“或者当油漆，给‘野牛’换个炫酷皮肤。”
叶蓁看着自己辛苦熬制的汤，又看看三个“不识货”的家伙，气鼓鼓地把盖子盖上了：
“哼，下次不给你们熬了！”
说笑间，“野牛”拐下主路，驶入一条更破旧的县道。
坑洼的路面让这庞然大物也颠簸起来。
突然，李锐一个急刹！
“我艹！这啥玩意儿？”
只见前方路中央，十几辆锈迹斑斑的废车被极其“认真”地摆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路障，中间留了个口子。
口子上方歪歪斜斜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
“前方收费！一车一晶！诚信经营！童叟都欺！”
最后一个“欺”字还写错了，涂改了几次。
牌子下还真挂了个破塑料桶，上面写着“自觉投币”。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场面十分尴尬。
李锐目瞪口呆，缓缓转头看向林川：“川哥，咱这是……遇上末世企业文化培训优秀单位了？
这路障摆得比我家小区物业还规整！
还‘童叟都欺’？也太实诚了吧！”
林川乐了，精神感知早已扫过周围：“六个。
左边废车后三个，右边两个，树上还猫着一个望风的。
手里有砍刀、钢管，一把老式猎枪。
啧，业务不太熟练，心跳声快赶上引擎响了。”
赵灵手按在刀柄上，眼神锐利：“怎么处理？碾过去还是……”
“别啊！”李锐来了兴致，
“哥几个摆这么大阵仗，多不容易。咱得配合一下，不然多伤人家创业积极性。
看我给他们上一课！”
他摇下车窗，扯着嗓子喊：
“喂！前面的好汉！规矩我们懂！请问支持信用卡吗？
刷支付宝也行啊！我们这刚出来，没带现金——源晶！”
对面废车后一阵骚动，显然没遇到过这种路数。
一个粗哑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喊回来：
“少…少他妈废话！只要源晶！现…现结！不然老子手里的家伙可不认人！” ，
声音有点抖。
树上那个望风的也拿着个破喇叭喊：“快…快点！我们数到三！一！”
李锐憋着笑，继续喊：
“好汉别急！商量一下呗！我们车上有位小姐姐，长得贼漂亮，拿她抵债行不行？保证比源晶值钱！”
他说着还冲赵灵挤眉弄眼。
赵灵没好气地踹了他座椅一脚，但眼里也是忍俊不禁。
对面强盗们似乎懵了，还能这样？
一阵压低的争论声传来。
“老大…好像是个美女…”
“美女有个屁用！能当饭吃？”
“可是…好久没见女人了…”
“闭嘴！源晶要紧！”
那粗哑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犹豫：“不…不行！只要源晶！二！”
林川看李锐玩得差不多了，摇了摇头，笑道：“行了锐子，别玩了。”
他眼神微微一凝，一丝冰冷诡异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钻入前方六个强盗的大脑。
他们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左边车后突然爆发出怒吼：“狗日的王老五！你刚才是不是想独吞源晶！”
右边立刻回骂：“放屁！刘老二！你他妈才想黑吃黑！”
“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干死你！”
树上的望风者突然调转猎枪，不是对着“野牛”，而是对着下方自己人怒吼：“都别动！源晶都是老子的！谁敢抢！”
砰！猎枪响了！
惨叫声、怒骂声、金属碰撞声瞬间爆发！
六个强盗如同中了邪一样，双眼赤红，疯狂地互相攻击起来，下手狠辣无情，仿佛对方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猎枪声、砍刀入肉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短短一两分钟，动静就小了下去。
废车后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声，很快，连最后一点声息也消失了。
路障依旧在那里，只是旁边多了几具刚刚断气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李锐脸上的嬉笑收敛了，咂了咂嘴：“呃…哥，你这‘劝架’方式…有点费人啊。”
林川收起笑容，眼神恢复平静，淡淡道：
“他们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该想到结局。
只是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更直接的结局而已。省得以后祸害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对这种纯粹的恶棍，毫无怜悯之心。
叶蓁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
赵灵冷冷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尸体：“便宜他们了。开车。”
李锐叹了口气，重新挂挡：“得嘞！‘野牛’开路！”
钢铁巨兽轻松撞开挡路的废车，碾过那片血腥，继续前行。
黑色的幽默之下，是末世不容置疑的冰冷法则。
“野牛”轰鸣着，将这段小插曲甩在身后，驶向更加危机四伏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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