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星域最深处，一片连星光都拒绝照耀的绝对黑暗虚空。
这里被称为“古狱”，源灵族关押最古老、最恐怖存在的禁忌之地。
墨渊的身影悬浮在古狱入口之外。
眼前并非实体的大门，而是一片不断扭曲、旋转的混沌旋涡，旋涡边缘缠绕着无数粗大无比、
由历代源灵族顶尖强者加持的规则锁链，锁链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森严气息。
即便如此，依旧有一丝丝若有若无、带着疯狂与腐朽意味的“旧日气息”，
如同渗出的毒液，从旋涡深处弥漫出来。
即便是墨渊，站在这古狱入口前，也感到一种发自生命本能的激动与压抑。
他取出族长赐予的“源初符印”
——一枚散发着朦胧微光、仿佛由最初之光凝聚的奇异符文。
符印出现的瞬间，周围缠绕的规则锁链微微震颤，发出顺从的嗡鸣，那混沌旋涡的旋转也略微平缓了一些。
他正要催动符印，加固封印，清除外泄的污秽。
就在这时——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亿万年来未曾开口，
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人心魔力的低语，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无视了所有的物理与规则阻隔：
“墨渊……你又来了……带着那虚伪的光……”
墨渊周身黑雾猛地一滞，眼中爆射出骇人精光：“谁？！滚出来！”
“呵呵……何必动怒……”
那低语带着一丝嘲弄，
“被困在这永恒牢笼中的……可怜虫罢了……”
墨渊神念如同风暴般扫过四周，却无法锁定声音的来源，它仿佛无处不在，又根本不存在。
“装神弄鬼！”
墨渊冷喝，催动源初符印，一道纯净温和、
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光芒射向混沌旋涡，开始驱散那些外泄的“旧日气息”。
“源初之光……真是……令人作呕的熟悉味道……”
那低语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厌恶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忌惮。
“你们这些背叛者的后裔，依旧只会依靠窃取来的力量苟延残喘吗？”
“背叛者？”
墨渊动作不停，冷笑道，
“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源初神族早已化为尘埃，我源灵族才是规则的主宰！”
“主宰？哈哈哈哈！”
那低语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讽刺，
“好一个主宰！墨渊，你当真以为……你们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赢得了那场战争？”
墨渊眉头微皱，没有回答，但手中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慢了一丝。
“你以为……‘圣子之石’真的如你们族中所记载，是培养‘圣子’再行收割的工具？”
低语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与恶意，
“你就不曾怀疑过，为何漫长岁月，能被‘圣子之石’认可的‘圣子’如此稀少？
为何每一次收割，族长都要亲自出手，封闭一切，不容旁观？”
墨渊的心猛地一跳，族长亲自处理圣石回收，确实是族内最高机密，寻常长老不得与闻。
他之前只以为是圣石过于珍贵。
“让我来告诉你吧，可怜虫……”
低语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墨渊的心底，“所谓的‘圣子之石’，根本不是什么培养工具！
它们是‘源初之种’！是源初神族规则本源的凝聚！
整个宇宙，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九颗！”
“什么？！”
墨渊心神剧震，手中的源初符印光芒都晃动了一下。
只有九颗？这与他所知的情报截然不同！
“而那些被你们标记、收割的所谓‘圣子’……”
低语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
“他们不过是运气不好，体内流淌着稀薄的、能够与某一颗源初之种产生微弱共鸣的源初血脉后裔罢了！
你们所谓的‘培养’，不过是激活他们体内那早已稀薄的血脉，让他们更好地成为……承载源初之种的‘容器’！”
“至于收割？”
低语发出嗬嗬的怪笑，
“那根本不是收割‘圣子’！
而是你们那位伟大的族长，在收割……你们源灵族自己人的血！
是他在抽取那些承载了源初之种共鸣的族人体内的本源规则和生命力，
用来滋养他自己，维持他那建立在背叛与吞噬之上的、虚伪的永恒！”
“每一次‘圣子’回收，都是一场对同族精英的献祭！
用你们自己人的血与魂，来延续他的统治！哈哈哈哈！多么讽刺！多么可悲！”
轰！
如同亿万雷霆在脑海中炸开！
墨渊整个人僵在原地，周身黑雾疯狂翻腾，显示出其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族长……在用同族的血滋养自身？！
极光石只有九颗？！
所谓的牧场和圣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
一个为了掩盖族长吞噬同族而编织的弥天大谎？！
不！不可能！
这一定是古狱中囚徒的蛊惑之言！
“胡说八道！”墨渊厉声嘶吼，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声音，
“休想乱我心神！”
“是不是胡说，你心中自有判断……”
低语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却带着最后一击的狠毒，
“想想那些失踪的天才，那些在‘圣子’任务中莫名陨落的精英……
想想族长那从未有丝毫衰弱，反而愈发深不可测的气息……”
“墨渊……你，也不过是他圈养的……比较强壮的牲畜罢了……”
声音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混沌旋涡依旧在缓缓旋转，
以及缠绕其上的、冰冷无声的规则锁链。
墨渊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源初符印的光芒照耀着他笼罩在黑雾下的脸庞，那上面充满了惊疑、挣扎、愤怒，
以及一丝……无法言说的恐惧。
古狱的低语，如同一颗毒种，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勐地看向手中那枚象征着族长无上权威的“源初符印”，
第一次觉得，那温暖的光芒，是如此地刺眼，如此地……令人心寒。
“族长……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怀疑的裂痕，一旦产生，便再难弥合。
墨渊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古狱旋涡，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他原本的任务是加固封印，清除污秽。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这古狱深处，或许隐藏着比“旧日气息”更加惊人、也更加危险的……真相。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立刻催动符印完成加固。
而是分出了一缕极其隐秘的神念，混合着他自身的黑暗规则，小心翼翼地……探向了那混沌旋涡的深处。
他要知道答案！
哪怕……那答案会将他，乃至整个源灵族，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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