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周语汐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林羽的要求。
“皇家一号？”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意外，只是确认了一遍，“那是孙家的地盘，安保是军队级别的，你确定要去？”
“确定。”
“好。”周语汐没有再问，干脆利落，“一个小时后，到云顶天宫地下车库b区37号车位。车和身份都在那里。”
电话挂断。
林羽收起手机，看了一眼父亲紧闭的房门，转身走出了这间华丽的牢笼。
一个小时后，地下车库。
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A8L静静地停在37号车位。车门没锁，林羽拉开车门，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纸袋。
袋子里是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一部新手机，还有一个微型蓝牙耳机。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只有一条信息。
“陈光，二十八岁，海外归国，现为‘盛唐集团’董事长陈东来的专职司机。今晚九点，接陈公子去皇家一号。陈公子电话：139xxxxxxxx。”
周语汐的安排，一如既往的周到，且滴水不漏。盛唐集团的陈东来，是江南市有名的地产大亨，身家不菲，但跟孙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比，还差了几个量级。他的儿子陈公子，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爱玩爱闹，是皇家一号的常客。
这个身份，完美。
既有资格进入那个销金窟，又足够不起眼，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特别关注。
林羽在车里换上西装，镜子里的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戴上耳机，拨通了那个属于“陈公子”的号码。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年轻男声，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女人的尖叫。
“陈公子，我是您的司机，车在楼下。”林羽的声音变得恭敬而木讷。
“哦，司机啊，等着！妈的，催什么催！”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林羽也不恼，静静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就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收敛了所有的爪牙和杀气，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进入他的狩猎范围。
半小时后，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染成黄色的年轻人，左拥右抱地从电梯里出来。他走路摇摇晃晃，满身酒气，正是陈光。
“你就是新来的司机？”陈光斜着眼打量林羽，语气轻蔑，“看着还行，比上一个顺眼。开车稳点，本少爷要是吐车上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是，陈少。”林羽微微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
陈光推开身边的两个女人，一屁股坐了进去，直接把脚翘在了前面的座椅上。
“皇家一号，开快点！”
“是。”
黑色的奥迪A8L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滑入城市的夜色。
车内，陈光还在打着电话，声音大得刺耳。
“喂？强子！我马上到！给小爷我留个最大的包厢！……什么？孙二少也在？孙志雄那个傻逼？正好，上次他赢了我三百万，今晚老子要连本带利赢回来！”
林羽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
孙志雄。
孙长空的次子。
看来今晚，运气不错。
皇家一号夜总会，坐落在江南市最繁华的江滨大道，一栋三十层高的独立大厦，通体由黑色的玻璃幕墙构成，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而狰狞的巨兽。
门口，清一色黑西装的保安，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练家子。
奥迪车刚停稳，立刻有门童小跑过来开车门。
陈光大摇大摆地走了下去，随手扔给门童一沓钞票。
“赏你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下来的林羽，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就在车里等着，别乱跑。要你的时候，会叫你。”
林羽低头应是，看着陈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他没有回车里，而是绕到大厦的侧面，那里是员工和货运通道。他像个幽灵，避开了几个监控探头，闪身进入了后厨。
一股油烟和饭菜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羽没有停留，穿过嘈杂的后厨，找到员工更衣室，从一个没上锁的柜子里，顺走了一套服务生的制服。
三分钟后，一个端着托盘，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年轻服务生，出现在了通往楼上贵宾区的专用电梯口。
他的胸牌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李伟。
电梯需要刷卡，林羽没有卡。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很快，一个像是领班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到林羽，皱了皱眉。
“新来的？愣着干什么？顶楼VIp厅的客人要的酒，赶紧送上去！”
“是，主管。”林羽压低了声音。
主管不耐烦地刷了卡，电梯门应声而开。
“机灵点！顶楼的客人，非富即贵，得罪一个，你就不用在江南市混了！”
“知道了，主管。”
电梯平稳上行，数字不断跳动。
叮。
电梯门打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不是楼下那种喧闹的夜总会，而是一个装修得如同欧洲皇室宫殿般的巨大赌场。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味和金钱的味道。
来来往往的客人，衣着光鲜，神态倨傲。每一个角落，都站着如同雕塑般的保镖。
林羽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
很快，他在最中央的一张德州扑克赌桌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被他 blackmail（敲诈）的黑豹，正像一尊铁塔，站在一个满脸横肉、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身后。
那个中年男人，无疑就是王海。
而在王海的对面，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气质阴柔的年轻人。他玩牌的动作很花哨，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狂热。
他身边围着几个莺莺燕燕，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刚刚还在楼下跟陈光腻歪的女人。
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孙志雄。
而他们的同桌，正是刚刚才上楼的陈光。
此刻的陈光，脑门上全是汗，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
“陈少，还玩吗？”孙志雄笑嘻嘻地将一把筹码揽到自己面前，“手气不行啊。”
“妈的！”陈光一拍桌子，“再来！我就不信这个邪！”
林羽端着托盘，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将酒水一一放在桌上。
在经过孙志雄身边时，他的手腕，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一滴透明的液体，从他的指尖滑落，无声无息地滴进了孙志雄面前的酒杯里。
那是一种能让人神经亢奋，并且在短时间内极度放大人体感官的药剂。无色无味，是龙卫的特供品，通常用于审讯。
用在这里，刚刚好。
“孙少，您的酒。”林羽低声说。
孙志雄看都没看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兴奋地搓了搓手。
“来来来，继续！今晚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赌神！”
新的一局开始了。
林羽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陈光的身后，像一个尽忠职守的背景板。
陈光输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
发牌，下注。
陈光的底牌是一对A，他顿时激动起来。
而孙志雄的底牌，只是一张K和一张7。
然而，接下来的三张公共牌，却发了一张K，一张7，和一张2。
孙志雄瞬间组成了两对。
陈光的脸都绿了。
孙志雄哈哈大笑，将所有筹码推了出去，“All in！陈少，敢不敢跟？”
陈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牌，额头的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流。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服务生”林羽，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他左手袖口里，藏了一张A。”
陈光身体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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