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好的酷刑。
尤其是对于孙长空这样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来说。
太阳从东方升起,光线从柔和变得刺眼。院子里那片被精心修剪过的草坪,反射着绿油油的光,晃得人眼睛发酸。
孙长空就坐在那张冰冷的石凳上,怀里抱着那个价值连城的锦盒,从清晨坐到了日上三竿。
他没有动,也不敢动。
一开始,是屈辱。他孙长空叱咤江南几十年,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连门都不能进,像个等待发落的囚犯一样,被晾在院子里。
这股火气在他胸口烧着,几次都想让他站起来,把这破盒子摔在地上,然后拂袖而去。
可他不敢。
每当这个念头升起,言洛那沙哑绝望的嘶吼,唐伯那张因为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就会在他脑海里浮现。
那不是人。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法挣脱的魔咒,死死地钉住了他的灵魂。
于是,屈辱慢慢变成了恐惧。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上来了。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苍老的皱纹滑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后背的衬衫早就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的祭品,等待着楼上那位神明的裁决。
唐伯像一尊铁塔,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阳光暴晒,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的眼神,却始终看着地面,不敢有半分逾越。
别墅里,是另一个世界。
陈东来正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几个战战兢兢的顶级大厨,将一道道精美绝伦的菜肴摆上长长的餐桌。
法式焗蜗牛,澳洲的龙虾,顶级的鱼子酱,还有用文火慢炖了十二个小时的佛跳墙。
每一道菜,都像一件艺术品。
“都记住了吗?”陈东来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威严却让几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厨师手心冒汗,“林先生用餐的时候,你们必须在厨房待命,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他如果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必须在三分钟内送到。”
“是,陈董!”
王雅走过来,看着这一桌子夸张的菜肴,又看了看窗外院子里那个枯坐的老人身影,眉头紧锁。
“东来,你非要这样吗?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么晒下去,会出事的。”
“出事?”陈东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他想让老张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老张跟了我三十年?他请阎王来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一家老小的命?”
“现在,只是让他等着。林先生没发话,他就是死在这里,也得给我等着。”
王雅的话被堵了回去。她看着丈夫那张因为亢奋和熬夜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忽然觉得很陌生。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很平稳。
整个别墅里所有忙碌的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东来立刻转身,脸上堆起了最恭敬谦卑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林羽走了下来。
他还是那身休闲装,头发有点乱,像是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
他的目光在长长的餐桌上扫过,那些精致得不像食物的菜肴,没能让他的表情有任何变化。
“林先生,您醒了。早餐,哦不,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您看……”陈东来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介绍。
林羽没说话,只是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他拿起筷子,看了一圈,最后指了指角落里一盘普普通通的扬州炒饭。
“就这个吧。”
“啊?”陈东来愣住了。
“其他的,撤了吧。”林羽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炒饭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这……林先生,这些都是特意为您准备的……”陈东来急了,这可是他表达敬意的最好方式。
“太麻烦。”林羽又舀了一勺,“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桌上摆这么多东西。”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陈东来听完,后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神明,是不需要凡人这些花里胡哨的供奉的。
他做错了。他用凡人的心思,去揣度神明的喜好,这是最大的不敬。
“是是是!我明白了!”陈东来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立刻回头,对着那些下人和厨师猛地一挥手。
一群人如蒙大赦,动作迅速而无声地将满桌的山珍海味全部撤了下去。
偌大的餐桌,很快就只剩下一盘炒饭,和正在安静吃饭的林羽。
王雅在一旁看着,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幕,比楼下那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在院子里罚坐,更让她感到荒谬和震撼。
林羽吃饭的速度不快,很安静。
陈东来就那么恭敬地站在一旁,像个餐厅侍应。
一盘炒饭吃完,林羽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外面那个人,还在?”
“在,在!”陈东来连忙回答,“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没动过。”
“让他进来吧。”
林羽说完,便踱步走向院子。
陈东来赶紧亲自跑去门口,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孙老先生,林先生让你进来。”
院子里,被暴晒了几个小时的孙长空,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
审判,终于来了。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唐伯赶紧扶住他。
孙长空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他顾不上整理仪容,在唐伯的搀扶下,抱着那个始终没离手的锦盒,一步一步,走进了客厅。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的那个年轻人。
很年轻,很普通,就像一个邻家的大学生。
可就是这个人,隔空废掉了那个怪物“阎王”,一念之间决定了他手下大将的生死。
孙长空心头那最后一点骄傲,彻底被碾碎了。
他走到林羽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然后,在陈东来夫妇震惊的目光中,他怀里的锦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位纵横江南半个世纪的枭雄,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林先生,我错了!”
他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咚!
一声闷响,让王雅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唐伯站在一旁,看着自家老爷子如此模样,眼眶瞬间红了,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林羽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老人,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他没有去看地上那个摔开的锦盒,里面露出的古画一角。
他只是平静地问:“为什么要惹我?”
孙长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
因为商业竞争?因为一口气?因为他孙长空不允许江南有另一个姓陈的巨头崛起?
现在看来,这些理由是多么的可笑。
他就像一只挡在车轮前的螳螂,还以为自己举起前臂,就能挡住钢铁洪流。
“我……我有眼无珠……我罪该万死……”孙长空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彻底的绝望。
林羽没再说话,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秒,对孙长空来说都是煎熬。
过了许久,林羽才再次开口。
“起来吧。”
孙长空如闻天籁,颤颤巍巍地在唐伯的搀扶下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林羽的眼睛。
“孙家的产业,一个月内,全部转到陈东来名下。”
林羽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九天惊雷,在客厅里炸响。
陈东来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了。
孙长空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是要将他孙家几代人的心血,连根拔起!
“你有意见吗?”林羽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孙长空看着林羽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只要说一个“不”字,今天,他和唐伯,可能就走不出这个院子。
孙家,也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最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瞬间垮了下去,如果不是唐伯架着,他已经瘫倒在地。
“那幅画,你拿回去。”林羽看都没看地上的锦盒,“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转身,看向已经彻底傻掉的陈东来。
“事情解决了。”
“以后,别再让这种事来烦我。”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悠闲地走回楼上,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件随手丢垃圾的小事。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石化的人。
孙长空面如死灰,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王雅捂着嘴,看着丈夫,眼神里全是骇然。
而陈东来,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后,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害怕。
是极致的兴奋,是狂热的崇拜!
他看着林羽消失的背影,再次深深地,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神迹!
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言出法随,一语定乾坤!
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更换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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