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掠的身体不再做出任何防御或攻击的姿态。
他任由那六臂黑豹的利爪在自己身上增添新的伤口，鲜血流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那双燃烧着混沌火焰的眸子，穿透了混乱的战场，越过了咆哮的怪物，死死地钉在了收藏家的身上。
不需要言语。
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汇。
在【至尊道侣双修系统】的灵魂链接深处，江掠的决意如同一道烙印，瞬间传递给了司徒黛。
司徒黛的身体剧烈一颤。
她看着江掠那不惜一切的疯狂，也看到了那疯狂之下，唯一的一线生机。
她的琉璃色双眸中，所有的数据流光在这一刻尽数敛去，只剩下最纯粹的信任与决绝。
【混沌本源权限完全开放。】
【瑶光本源权限完全开放。】
两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们的灵魂深处同时响起。
下一瞬，江掠感受到了。
一股浩瀚、精纯、带着解析万物般冷静的瑶光之力，不再是作为辅助，而是如同决堤的星河，毫无保留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涌入他的丹田气海。
与此同时，司徒黛也感受到了。
一股原始、霸道、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混沌本源，也灌入了她的体内，却没有带来丝毫的侵蚀与毁灭，反而像最温暖的港湾，接纳了她的一切。
力量不再是简单的配合。
而是在系统的引导下，开始了最深层次的交融。
嗡——
江掠身后那尊庞大古老的混沌王座虚影剧烈震颤起来。
司徒黛身后那尊由万千星光构成的玲珑王座虚影亦是光芒大放。
两尊代表着两种极致法则的王者宝座，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引力，开始缓缓地向着彼此靠近，重叠。
并非简单的叠加。
那尊铭刻着万灵生灭图腾的漆黑王座之上，开始浮现出一条条如同星轨般精密璀璨的银色纹路。
而那尊由数据流光构成的玲珑宝座，其基座则染上了一层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色彩。
法则在重组。
道痕在交织。
最终，两尊王座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彻底融合为一。
一尊全新的王座，在江掠与司徒黛的身后，缓缓浮现，凝实。
它的一半，是容纳万物的深渊之黑。
另一半，是解析万物的璀璨之白。
黑与白，混沌与秩序，毁灭与创造，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在此刻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完美太极。
一股圆融无缺，自成循环的气息，从这尊“太极王座”之上轰然散开。
这股气息的强度，仍旧是王者境。
但它的质，却仿佛已经超越了王者，带上了一丝圣人领域般“自成一界”的韵味。
“嗯？”
一直在优雅记录着数据的收藏家，第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俊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诧异，目光落在了那尊黑白分明的太极王座之上。
江掠没有理会他的反应。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圆融且强大的全新力量。
这股力量，既有混沌的吞噬之能，又有瑶光的精准之算。
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化作了最果断的行动。
江掠猛然收敛心神，将这股全新的“太极之力”，悍然转向自己的丹田气海。
在那里，一枚蔚蓝色的光点，正被混沌之力死死镇压着，不断震荡，散发着撕裂一切的锋锐气息。
那是尚未炼化的空间法则碎片。
“江掠！”
司徒黛的惊呼在灵魂链接中炸响，她瞬间明白了江掠想要做什么。
那无异于在自己的身体里，引爆一枚核弹。
“信我。”
江掠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他没有去尝试炼化，也没有试图安抚。
他以全新的太极之力为引，如同一根引线，重重地点在了那枚狂暴的蓝色光点之上。
引爆！
没有声音。
一场寂静的、却远比任何爆炸都恐怖的能量风暴，在江掠的丹田之中，轰然席卷。
狂暴到极致的空间之力，瞬间挣脱了所有束缚。
那足以将圣人之下任何生灵都从内部瞬间切割成亿万粒子的毁灭力量，疯狂肆虐。
但就在它即将撕碎江掠身体的刹那。
太极王座的虚影猛然一震。
一股黑白二色交织的领域之力，在江掠体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球形囚笼。
狂暴的空间之力撞在囚笼内壁。
黑色的混沌之力疯狂吞噬着它的狂暴与混乱。
白色的瑶光之力则疯狂解析着它的结构，将其锋锐的切割之力强行扭转、梳理、引导向同一个方向。
吞噬，解析，引导。
一个完美的循环。
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内部风暴，被这股圆融无缺的太极之力，强行约束成了一股极致的能量。
江掠猛然抬起右手，对准了圣人领域那片星光璀璨的穹顶。
他将这股被驯服的毁灭，尽数宣泄了出去。
一道细如发丝，却凝聚着极致空间法则锋芒的蔚蓝色光线，一闪而逝。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
它只是精准地，刺向了这片完美领域的一点。
咔嚓！
一声仿佛玻璃碎裂般的轻响，不是在空气中响起，而是直接回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片由圣人法则构筑的、完美无瑕的领域穹顶之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它比头发丝还要细小。
但在这一片“完美”之中，这一点“不完美”，却是如此的刺眼。
“哦？”
收藏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讶。
他看着那道裂缝，又看了看江掠身后那尊黑白轮转的太极王座，眼神中闪过一丝炽热。
“两种相悖的法则，竟能融合到如此圆融无缺的境地。甚至不惜引爆未炼化的法则碎片来换取瞬间的极致锋锐……你不是容器，你已经有了研究者的灵魂。”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那一道裂缝，打破了圣域的完美闭环。
压在所有人身上那股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骤然一轻。
“吼！”
暴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那被压得弯曲的脊椎猛然挺直，肩上的巨炮炮口，瞬间锁定了那道裂缝。
夜鸦的身影在阴影中暴起，双手中的短刀化作两道淬毒的流光，脱手而出。
司徒黛身后的太极王座光芒大放，一道蕴含着混沌与瑶光之力的光束，紧随其后。
“天机！”
夜鸦吼道。
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天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他手腕上的微型光脑射出了一道微弱的能量脉冲。
那是斩神小队，在绝境中的全部希望。
所有的攻击，汇于一点。
然而，收藏家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道裂缝，也没有去看那汇聚了所有人力量的攻击。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手。
然后，对着身前的空气，轻轻一抹。
就像是抹去一块玻璃上的灰尘。
嗡。
那道被寄予了全部希望的裂缝，无声地愈合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暴君的炮火，夜鸦的刀光，司徒黛的合击，天机的最后一击……所有的一切，在距离领域穹顶还有一米的地方，凭空消散。
如同从未存在过。
那股令人绝望的威压，再次降临。
而且，比之前更加沉重。
噗通！
刚刚站起的暴君和夜鸦，再次被死死地压趴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希望在燃起的瞬间，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描淡写地掐灭。
绝望，比之前更深沉地笼罩了所有人。
江掠也被再次压倒在地，他体内的太极之力在剧烈消耗，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没有看那道消失的裂缝。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收藏家。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抹从“鉴赏”转变为“欣赏”的玩味。
他找到了。
常规的力量，无法撼动圣人。
打破领域的规则，也只是徒劳。
但，收藏家的“兴趣”，就是他们新的武器。
江掠的视线，越过收藏家的身体，仿佛看到了他力量的本源，那股与混沌截然相反，却又殊途同归的……虚无。
一个比引爆法则碎片，还要疯狂百倍的计划，在他的心中，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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