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这灵舟，比大伯的好多了，一点都不晃。”
洛雯拉着洛萝的手，小声说道。
这是自然。
洛缘深可是利用了老祖城主的权利，这才将安放在城主府的灵舟换了出来。
改头换面，这才成了自己的东西。
这叫做空手套白狼。
洛萝则白了她一眼：
“别说话，用心感受阵法的灵力流转。”
洛缘深站在船首，神识如水银般铺开，笼罩了整艘灵舟。
他看到洛昊独自坐在角落里，背脊挺得笔直，目光扫过甲板上的每一个人。
虽丹田破碎，那份属于天才的敏锐观察力却未曾消失。
他看到洛霖正在安抚几只躁动不安的灵兽，其中一只碧眼灵猴尤其焦躁，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
他还看到四位炼气八层的堂弟正领着人，一遍遍清点着丹药、符箓和食物。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告别过去、奔赴新生的郑重。
这让他肩头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灵舟穿云破雨，向东疾驰。
夜幕降临，雨势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愈发狂暴。
豆大的雨点砸在防护光幕上，发出战鼓般的闷响。
万雨晴劝了几次，见洛缘深始终不肯休息，便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默默陪在他身旁。
洛缘深催促了好几次，她才回船舱休息。
子时，洛缘深安排众人轮流值守，自己则回到舱内打坐调息。
灵鲸戒微微发烫，鲸沧溟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小子，这雨不对劲。”
“水中混杂着土腥和腐败的气息，灵力紊乱，不是自然之象。”
洛缘深心中一凛：“前辈的意思是，人为？”
“不好说。先别惊动那些小的，静观其变。”
……
次日黎明，天色依旧阴沉，舱门被人猛地撞开。
洛霖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他肩上的碧眼灵猴正拼命抓挠着他的衣领，发出凄厉的尖叫。
“家主！小碧感应到下方有异常！它说下面……下面全是水！是洪水！”
洛缘深豁然起身，神识不再是缓缓铺开，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尖锥，猛地向下刺去。
神识穿透狂暴的雨幕和厚重的云层，下方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没有平原，没有村庄，只有一片望不到头的浑浊汪洋。
无数被连根拔起的巨树在水中打着旋，几处地势稍高的山头变成了孤岛，上面挤满了哭喊的凡人。
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房屋的残骸和大量牲畜的尸体。
“准备救人。”
他吐出四个字，身形一晃，人已出现在甲板之上。
万雨晴紧随其后，洛家子弟们听到动静，也纷纷跑出船舱。
洛缘深手掌按在船首的栏杆上，一股磅礴的灵力灌入灵舟核心。
灵舟发出一声高亢的嗡鸣，船头猛地一沉，朝着下方的汪洋急速俯冲。
防护光幕与密集的雨水高速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
灵舟穿云破雨，朝着下方汪洋急速俯冲。
狂风将洛缘深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立于船首，神情冷峻。
甲板上，第一次见到这等惨状的洛家子弟们脸色发白，有人甚至忍不住干呕起来。
“家主……”
洛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肩上的碧眼灵猴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慌什么。”
洛缘深头也未回。
“灵舟不是用来看风景的。”
他转向身后，目光扫过众人。
“雨晴。”
“在。”
万雨晴立刻上前一步。
“救人，你来总领。洛雯负责医治，洛萝布置避水阵，洛霖，让你的小东西们把眼睛放亮点，一个活人都不能漏！”
“是！”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驱散了先前的恐惧。
万雨晴迅速组织起人手：
“洛雯，所有伤员都交给你！洛萝，阵法范围越大越好！其余人，准备绳索法器，接应灾民！”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雨幕。
下方浊浪中，一个抱着木板的妇人眼看就要被漩涡卷走，她怀里还死死护着一个婴儿。
“去！”
洛缘深并指如剑，腰间玄冰剑应声出鞘，化作一道白光射出。
与此同时，他袖中飞出七道灵光，后发先至。
八柄飞剑在空中划出精准的弧线，瞬间便至妇人身侧，
剑气织成一张无形的软榻，将她与婴儿稳稳托起，水流分毫沾不上衣角。
妇人被轻柔地送上甲板，惊魂未定，怀中的婴儿竟还在安睡。
“仙人！是仙人来救我们了！”
“仙人救命啊！”
高地上、浮木上的幸存者们看到了空中的灵舟，绝望的哭喊变成了希望的呼救，纷纷跪倒在地。
灵舟降至离水面十丈处，洛缘深足尖一点，跃至舟顶，视野更加开阔。
“灵剑诀！”
他左手掐诀，筑基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十二把灵光飞剑从他袖中鱼贯而出，汇合先前八柄，共计二十把飞剑如臂使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飞剑时而穿破浊浪，托起挣扎的百姓；时而削断漂浮的巨木，为后面的人开路。
一个白发老者抱着一截房梁，怀中护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一个巨浪扑来，眼看就要将二人吞没。
一道剑光倏然而至，贴着水面将他们稳稳托起，送向灵舟。
老者抬头，望向舟顶那道身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极不相称的精光。
洛缘深心有所感，目光与他对上。
那老者却立刻低下头，轻哄着怀中婴儿，再无异样，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洛缘深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将此事暂且记下。
救人要紧。
甲板上有条不紊。
万雨晴指挥着众人，将获救的灾民一一接引安顿。
洛雯忙得脚不沾地，手中不断亮起柔和的治愈灵光。
洛萝布置的避水阵已完全展开，在湿冷的甲板上撑开一片干燥温暖的区域。
“家主，西南角，那棵快倒的树上还有人！”
角落里，一直默默提供帮助的洛昊突然高声喊道。
他丹田虽毁，但那份敏锐的感觉却无人能及。
众人望去，果然见一棵即将被洪水连根拔起的巨树顶端，有几个身影在拼命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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