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张某人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桌上，留声机的唱针“吱”地划出刺耳的噪音，其眼中布满血丝，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卖国？我卖国？”
“1月1日鬼子打进来，我让何某人死守，子弹打光了，国府的援兵呢？钱呢？现在倒来怪我不作为？”
抓起桌上一份《大公报》，头版头条赫然是“榆关陷落，日军长驱直入的话题，愤怒之下，直接扔在地上。
“司令，您得给我们做主啊！我儿子在山海关当警察，到现在生死不明……”
外间突然传来争吵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北平商会的王老先生。
“王叔，您怎么来了？”
张某人两步冲出去，正看见王老先生被卫兵拦住，棉袍上沾满了雪水，他赶紧扶住老人。
“我怎么能不来？”
“您听听，外面多少北平百姓在骂？骂国府消极，骂咱们东北军窝囊！”
王老先生甩开张某人的手，指着门外，使劲摇晃。
“汉啊，你忘了东北是怎么丢的吗？忘了北大营的弟兄们吗？”
“现在山海关又没了，下一个是不是北平？是不是整个华北？”
“王叔，我没忘！”
张某人的声音猛地拔高，又在瞬间泄了气，像个被戳破的皮球，
“可我能怎么办？伪员长让我忍辱负重，让依靠国联，我手里这点人，拿什么跟鬼子拼？热河防线还没修好，弹药库是空的……”
“那就眼睁睁看着鬼子打过来？”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东北大学的学生代表，他刚从游行队伍里挤进来，围巾上还别着“抗日救亡”的徽章。
“司令，我们学生不怕死，今天游行，有女同学把戒指都摘下来捐了，说要给部队买子弹，可您呢？您还在等什么？”
“等？”
张某人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也很无奈啊。
“我在等国府的命令，等粮饷，等援兵！可我等来的是什么？”
“是三天前山海关失守，伪员长还在南京开会讨论‘剿那头’，是今天外交部发表声明‘抗议日军暴行’，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到这里，张某人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狠狠摔在地上，
“你们都说我不作为？我张学良从东北退到华北，哪一天不想打回去？”
“可光凭我东北军这点家底，拿什么打？拿弟兄们的命去填吗？”
“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打倒不抵抗政策！”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学生们愤怒的口号，一名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司令，外面……外面有人开始烧报纸了，说要烧掉‘不抵抗’的耻辱！”
张某人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桌，窗外的雪还没有化，可那些白色在他眼里，却像极了东北老家的皑皑白雪。
“司令，要不……明天的记者谈话会，还是取消吧？您这状态……”
副官低着声，小心翼翼的看向张某人。
“取消？不，不能取消。”
“告诉记者们，明天上午九点，就在这里，我要讲话。”
张某人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可伪员长那边……”
“伪员长？”
“山海关丢了，北平的学生上街了，老百姓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
“我要是再缩着，别说东北军，我张某人这辈子，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卖国贼’！”
张某人看向王老先生和李默，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狠劲。
“你们听着，明天我会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东北军不再‘不抵抗’。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要用我的骨头，跟鬼子碰一碰！”
窗外的口号声似乎更响了，要求东北军抗日的呼声隐约传来。
副官…
“去准备讲话稿，就说……就说我张学良，以个人名义，向全国同胞发誓。”
“从今往后，东北军将士，将以血肉之躯，扞卫国土，纵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寒风打在张某人脸上，冰凉刺骨，却让其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汉啊，你要是早有这般决心，何至于此啊。”
“不过现在也不晚，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王叔放心，我张某人说到做到，这次绝对不会再退缩了。”
前路是万丈深渊还是浴火重生，没人知道，他不能再让北平的百姓，像骂国府一样，骂他张某人“不作为”了。
“快走，小鬼子就在我们后面，千万不能让这群畜牲追上我们。”
“是班长。”
老周四人肩膀抬着胆子快速行走起来，不敢放慢一点速度。
踏踏踏……
“小队长阁下，前方发现支那溃兵的踪迹，他们正挑着胆子逃离。”
“呦西终于被我们找到了，走，追上去，注意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的落脚点在哪里。”
“哈衣，卑职明白。”
鬼子小队长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它改变主意了，区区几个怎么能满足它的胃口。
呼呼呼……
“连长，哨子回来了，小鬼子距离我们这里只有五公里了，很快就到。”
“小鬼子大概有多少人？”
萧逸眼睛一亮，赶忙追问起小鬼子的数量，这要是人太多，他们可就肯不下了。
“连长，小鬼子只有四十七头，一个小队。”
“只有一个小队，完全可以打。”
听到只有一个小队，战士们齐齐松了口气，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连长，干它们。”
“连长，战吧，我们没问题的。”
论个人战斗力，这些老兵不比小鬼子差，自从上一战缴获了一些鬼子装备，哪怕面对比更多的鬼子，也是信心满满。
“好，弟兄们有信心就好，赶紧躲起来，按照计划好的，等小鬼子进入埋伏圈。”
“是连长！”
战士们快速散开，小心翼翼的躲进草丛与山顶之上，一双双眸子紧盯鹰嘴崖的入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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