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竹的新芽窜得飞快,不过半月,清河镇的竹林已能遮天蔽日。林辰埋玉玺的地方,竟长出株奇特的竹子——竹节是暗红的,竹叶边缘泛着金边,风一吹,叶尖的露珠落在地上,会渗进土里发出细碎的光。
“这叫‘镇海珠竹’,”陈大叔蹲在竹下,用粗糙的手掌摸着竹节,“老辈说海脉认主后,会凝结出‘地脉灵种’,看来就是它了。”他指了指竹根处,那里有圈淡淡的红光,像条细蛇般缠着竹身,“你看这光,和玉玺上的龙纹一模一样。”
周明正蹲在旁边烤鱼,闻言凑过去扒拉竹根,被红光烫得缩回手:“好家伙,还挺烫!这竹子能吃不?”
“吃你个头!”苏沐月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是地脉的‘信差’,能把这边的动静传到东海去。你没发现吗?自从它长出来,海边的贝壳都开始往岸上滚了。”
果然,沙滩上的贝壳正一排排往岸边挪动,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在沙地上画出蜿蜒的痕迹。凌霜捡起枚海螺,海螺壳上竟映出东海的景象——陈大叔的渔船正在收网,网里的鱼蹦跳着,溅起的水花清晰可见。
“是‘共鸣’,”凌霜指尖划过海螺壳,“镇海珠竹把地脉连在了一起,这边的光影能通过贝壳、竹影传到东海,就像写信一样。”
林辰望着竹影在地上摇晃,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在沉船湾捡到块木牌,上面刻着‘逐月’二字,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会不会和镇海舰有关?”他从行囊里掏出块发黑的木牌,上面的刻字已模糊,却能看出笔锋凌厉。
陈大叔接过木牌,用袖口擦了擦,忽然脸色一变:“这是‘逐月卫’的令牌!当年镇海舰上的护卫就叫逐月卫,据说全是玄门高手,难怪能镇住海脉煞气。”他叹了口气,“可惜啊,船沉的时候,他们全殉职了,尸骨都留在了海底。”
周明啃着烤鱼含糊道:“殉职?会不会还有活的?说不定就藏在哪个岛礁上,等着人去救呢。”
“别胡说,”苏沐月皱眉,“都千年了,怎么可能……”话没说完,镇海珠竹的叶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地上的竹影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个人在挣扎。
凌霜立刻举起海螺,海螺壳上的景象变了——东海的礁石旁,有个黑影被海草缠住,正拼命扭动,黑影的胸口似乎别着什么,在水里闪着光。
“是逐月卫的令牌!”林辰眼睛一亮,“他还活着!”
众人顿时慌了神。周明把烤鱼一扔,抄起大刀:“还愣着干嘛?开船去救啊!”陈大叔却摇了摇头:“不行,这几日东海有‘回魂潮’,船一进去就会被卷回十年前的海域,根本到不了礁石那。”
“那怎么办?”苏沐月急得攥紧了衣角,“总不能看着他被海草缠死吧?”
林辰盯着镇海珠竹的影子,忽然道:“有办法了。地脉能传光影,说不定也能传东西。凌霜,你的剑气能附在竹影上吗?”
凌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想让剑气顺着地脉传到东海,切断海草?”她拔出长剑,剑尖抵住竹身,“可以试试,但距离太远,剑气会减弱,得用镇海珠竹的灵力加持。”
陈大叔立刻取来三枚铜钱,埋在竹根处:“这是‘地脉通宝’,能聚灵。沐月,你用养魂竹汁在竹身画个‘传音符’,增强共鸣。林辰,你引玄气入竹,稳住灵脉。”
三人各司其职:凌霜凝神聚气,剑气顺着竹节往上爬,竹叶上泛起淡淡的白光;苏沐月用指尖蘸着竹汁,在竹身画符,红色的汁液渗入竹皮,竟亮起金色的纹路;林辰将手掌按在竹根的红光处,玄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镇海珠竹的红光越来越亮,像条红龙缠上竹梢。
周明看得手痒,捡起块石头往竹影里扔:“加我一个!说不定能砸中海草呢!”石头穿过竹影,落在地上发出闷响,海螺壳里的景象却毫无变化。
“胡闹!”陈大叔把他拉到一边,“地脉传音靠的是灵力,不是蛮力。你要是闲得慌,去把渔网补了,等救回人,还得靠船把他接回来。”
半个时辰后,海螺壳里的景象终于有了动静——道白光从礁石旁闪过,缠着黑影的海草应声断裂!黑影挣扎着浮出水面,露出张满是皱纹的脸,他胸口的令牌闪着光,和林辰的木牌一模一样。
“活了!他活了!”苏沐月捧着海螺,声音发颤。黑影似乎察觉到什么,对着海面作了个揖,然后拖着伤腿爬向礁石深处,消失在海螺壳的光影里。
镇海珠竹的叶子渐渐平复,地上的竹影恢复了正常,只是叶尖的露珠里,多了个模糊的“谢”字。
“他看到了,”林辰松开手,掌心已被红光灼出个浅印,“他说‘逐月卫,守海脉,千年未敢忘’。”
众人一时沉默。周明挠了挠头,把没吃完的烤鱼往竹根处一放:“给这位老哥留着,等接他回来接着吃。”
接下来的几日,镇海珠竹成了众人的焦点。每天清晨,大家都会聚在竹下,看竹影传递的消息:黑影在礁石上找到了存粮,是些风干的鱼干;他修补了破损的衣服,用海草编了双鞋;他在礁石上刻了张海图,标注着沉船湾的暗礁分布……
凌霜根据竹影画出的海图,发现沉船湾的暗礁竟组成了个巨大的阵法,“这是‘锁龙阵’,当年逐月卫用自己的血启动阵法,才没让海脉煞气扩散。”她指着海图的中心,“这里是阵眼,就是镇海舰沉没的位置,玉玺原本应该放在这。”
“难怪把玉玺埋在镇海珠竹下有用,”林辰恍然大悟,“竹根顺着地脉扎进阵眼,相当于把玉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苏沐月忽然指着竹影:“你们看!他在刻字!”
竹影扭曲着,渐渐组成几个字:“需‘龙涎香’引航。”
“龙涎香?”陈大叔一拍大腿,“我知道哪有!东边的龙涎岛有,不过那岛被海蛇占了,不好采。”
周明已经扛起大刀:“海蛇?小意思!看我斩它个七寸!”
“别冲动,”林辰拦住他,“龙涎香在蛇巢深处,硬闯肯定吃亏。我记得玄阳长老说过,海蛇怕‘焚心草’,咱们可以……”他压低声音,在众人耳边说了几句,周明听得连连点头,苏沐月却皱起了眉:“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救人要紧,”凌霜握紧长剑,“再说,有镇海珠竹传信,就算遇险,他们也能知道咱们在哪。”
第二日天未亮,一行人便驾船往龙涎岛去。镇海珠竹被留在渔村,由陈大叔照看,他会通过竹影传递岛上的情况。船行至半途,海螺壳里传来竹影——陈大叔在地上画了个笑脸,旁边还有条摇尾巴的鱼,显然是祝他们顺利。
龙涎岛的沙滩上满是蛇蜕,腥臭扑鼻。周明用布捂住口鼻,往岛上扔了把焚心草,草叶落地的瞬间,草丛里传来“嘶嘶”的叫声,无数海蛇窜出来,却在离草叶三尺远的地方停住,不敢靠近。
“管用!”周明乐了,率先冲上岸,“我去采龙涎香,你们掩护!”他挥刀劈开挡路的灌木,很快消失在密林里。
林辰和凌霜守在岸边,苏沐月则举着海螺,随时关注竹影传来的消息。忽然,海螺壳里的竹影剧烈晃动,像在警告什么。凌霜立刻拔剑:“不好,有大家伙!”
话音刚落,密林里传来周明的大喊:“妈呀!这蛇比船还粗!”紧接着是重物砸落的声音。林辰和凌霜立刻冲进去,只见条水桶粗的海蛇正缠着周明,蛇鳞泛着黑光,显然有剧毒。
“用焚心草!”林辰扔出一把草,海蛇却不为所动,反而张开大嘴咬向周明。凌霜剑气横扫,斩在蛇头上,火星四溅,蛇头却毫发无损。
“是‘玄铁蛇’,”苏沐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海螺里的竹影说了,它是蛇王,不怕焚心草,得用‘龙血石’才能伤它!”她举起海螺,竹影正指着蛇王的七寸,那里有块鳞片是红色的。
林辰立刻想起沉船湾捡到的块红石头,当时觉得好看就收了起来,没想到是龙血石!他掏出石头,灌注玄气掷向蛇王七寸,红石头像道闪电般扎进蛇鳞,蛇王发出震耳的嘶鸣,松开周明,扭动着撞向大树,密林里顿时一片狼藉。
周明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淡黄色的东西:“龙涎香……拿到了!”
蛇王挣扎了片刻,渐渐不动了。林辰上前拔出龙血石,蛇王的尸体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片蛇鳞,坚硬如铁。凌霜捡起蛇鳞:“这东西能做盾牌,比玄铁还结实。”
回程的船上,周明捧着龙涎香傻笑:“这下能接那位老哥回来了吧?他要是知道咱们为了他斩了蛇王,肯定得敬我三碗酒。”
苏沐月轻轻擦拭着海螺上的水汽:“竹影说了,回魂潮明天退,到时候就能去接他了。”
镇海珠竹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地上的竹影组成艘小船的形状,船头站着个人,正朝着清河镇的方向挥手。林辰知道,千年的守护与等待,终于要迎来重逢的时刻。而这株从地脉中长出的竹子,会把更多故事,沿着根须,顺着海流,传到更远的地方去。
夜色渐深,渔村的篝火又亮了起来。陈大叔正在烤新捕的海鱼,竹影落在火堆旁,像有人在默默看着这一切。周明已经喝得半醉,举着酒碗对着竹影嚷嚷:“老哥,明天就去接你!咱们不醉不归!”
林辰坐在竹下,指尖抚过被红光灼出的浅印,忽然明白玄阳长老说的“地脉如人”——它会记住每份守护,会传递每份牵挂,会把散落的故事串成线,在岁月里慢慢酿成酒,等着每个归来的人,共饮一杯。
而他们的故事,还在这竹影摇晃中,继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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