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上京城,因之前的戒严和斩妖司剧变,仍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寂静。
烟雨楼听雨轩内,阵法光幕流转,将内外隔绝。
宫羽梨在齐素素的悉心照料下,气息渐稳,但仍陷于深沉的昏睡,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痛苦与挣扎。
而在皇宫内,此刻也是灯火通明。
夏帝李琢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北方沉沉的夜空,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灼与一丝……惊惧。
“陆爱卿,你来了!”李琢的声音带着沙哑,他直接免去了虚礼,将一枚散发着血色光芒和凛冽寒气的玉符递向陆源,“那镇魔关守将赵煦,动用本源精血发出的最高紧急军报!想必......你已经看过了吧?!”
陆源点了点头,淡淡道:“此事我已经知晓。”
养心殿内,檀香依旧,气氛却比陆源上次来时更加凝重。
此刻在养心殿内,上官烈,上官鸿,还有苏星月等人全都在此。
夏帝李琢转身走到大夏的疆域图前,目光死死锁定了北境那蜿蜒的镇魔关防线。
他的指尖在图纸上轻轻敲击,节奏紊乱,显露出内心的焦灼。
陆源与上官烈、苏星月立于下首,将上官家琅嬛书屋的发现与北境紧急军情相互印证,一一禀明。
“……情况便是如此。”陆源声音沉静,“妖魔此番异动,目标明确,绝非寻常劫掠。”
陆源顿了顿,继续道:“它们意在破坏上古遗留的封印节点,其背后,恐与那‘界壁之门’的松动有关。若让其得逞,门户洞开,届时涌入的,恐非如今北域魔境这些妖魔可比。”
李琢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没了以往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帝王面对存亡危机时的沉肃。
他看了一眼苏星月,目光在她指尖那缕若有若无的银色魂印上停留一瞬,最终回到陆源身上。
“守门一族……界壁之门……”李琢低声重复着,眼中闪过复杂光芒,“朕翻阅皇室秘典,亦只找到只言片语,本以为是无稽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如此说来,我大夏乃至此方世界,皆在危墙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决断已下:“陆爱卿,北上使团一事,恐怕要提前了。不知你......”
“此事我自然没有问题。”就算没有这件事情,陆源本来就准备前往雪岚古国游历一番。
如今更是不会拒绝。
“好!太好了!”李琢心中宽慰,这陆源实乃大夏之栋梁啊。
“陆爱卿,使团一事,由你全权主导。上官家倾力配合,所需物资、人手,宫内库藏、斩妖司资源,任你取用!”
“多谢陛下。”陆源拱了拱手说道,“还请陛下督促各方,三日后,准时出发!”
“陆爱卿尽管放心。”
李琢走到陆源面前,目光灼灼:“北境镇魔关之事,朕会亲令秦铭重掌斩妖司,统筹各方,全力固守,为你们争取时间。”
“探寻上古之秘,稳固界壁之重任,朕……便托付于你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帝王,更像是一个将族群希望寄托于强者身上的凡人。
“定不辱命。”陆源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离开皇宫,陆源一行人立刻返回烟雨楼。
听雨轩内,阵法全开,光幕流转,将外界的喧嚣与刺探彻底隔绝。
陆源将北上决定告知众人。
章紫岚第一个跳起来,摩拳擦掌:“太好了!早就想去北边看看了!听说雪岚古国终年积雪,肯定有很多好玩儿的阵法材料!”
上官浅则是冷静分析:“队伍构成需精心安排。除了必要的护卫、向导,应多配备阵法师、医师,物资清单我稍后拟出,请苏公主帮忙参详雪岚古国那边的需求。”
这个方面,苏星月肯定是很有经验的。
当时雪岚古国的队伍,就是由苏星月带来,一路探险,历经生死,经过了北域魔境,来到了大夏境内。
苏星月赞许的看了上官浅一眼,点头道:“上官姑娘思虑周全。极北之地苦寒,寻常御寒衣物无用,需特制的雪兽皮袄与暖阳玉。此外,穿越北域魔境边缘时,对抗魔气与神魂污染的丹药、法器更是重中之重。”
他目光转向内室方向。
宫羽梨依旧昏迷,但气息较之前平稳了不少,只是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哀愁与痛苦,让人心疼。
他已经将宫羽梨的事情都传信给了师尊秦铭,等师尊秦铭重返上京的时候,想必宫羽梨也醒过来了。
此次前往雪岚古国,陆源把贮藏了纳兰雄和王景天神魂的灰色魂球也会带着,或许在雪岚古国,有让他们复活的办法。
安排妥当后,陆源独自步入静室。
他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入定,而是内视己身。
紫府洞天之内,那缕本源之气如同星云,缓缓盘旋,散发着混沌初开般的古老气息。
与纳兰雄一战,尤其是最后引动紫府之力净化万魂,让他对这股力量的运用有了新的感悟。
“界壁之门……守门一族……”他喃喃自语,“这紫府洞天传承自镇魔天尊,而天尊所处的时代,是否也与这‘门’有关?此去雪岚,或能找到答案。”
他隐隐感觉,自己的紫府洞天之力,似乎对魔气、以及对那种混乱的界壁之力,有着某种先天的克制与净化作用。
这或许是他此行最大的依仗。
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在上官家与皇室的全力运作下,一支精干的北上队伍已组建完毕。
队伍人数不多,仅五十余人,却无一不是好手。
其中十名上官家暗卫,十名皇室暗龙卫,皆擅长潜行、护卫与刺杀;
十五名斩妖司精锐,熟悉北境与魔物习性;
另有阵法师三名,医师两名,以及苏星月与其八名状态稍好的族人。
所有物资,从特制的雪原装备到足以支撑数月的丹药、紫晶,皆已备齐,分装在数个大型乾坤袋中。
这一日,清晨。
上京北门外,寒风萧瑟。
队伍已集结完毕,人人神情肃穆,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陆源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苏星月提供的雪狼皮大氅,气息内敛,卓然而立。
齐素素,上官浅与章紫岚则是乘坐在马车之内,三女都是利落打扮,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清冷睿智,一个灵动机敏。
苏星月与她的族人站在稍前位置,望着北方,眼神复杂,既有归乡的期盼,更有面对未知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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