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殿内,沉重的殿门虽已闭合,但方才大皇子苏磐带来的肃杀之气仍未完全消散,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
苏星月撤去了魂印护罩,但依旧守在冰榻旁,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源,又看看自己的父王,眼神中交织着期盼与担忧。
父皇眉心的那团黑灰色气旋,如同毒蛇般盘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三皇子苏沐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在剑拔弩张中巧妙周旋的人不是他。
他静静地注视着陆源的动作,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源走到冰榻前,并未急于动手。
他先是仔细观察着雪岚国王的状态。
国王面容枯槁,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股笼罩其全身的“寂灭冰封”之力。
这股力量并非简单的寒冰封印,它更像是一种冻结,将国王的生机、魂力乃至那侵蚀的魔气,都一同冻结在了一个平衡的点上。
“好精妙……的手法。”陆源心中暗道。
这“寂灭冰封”就像一把双刃剑,既暂时保住了国王的性命,阻止了魔气的彻底侵蚀,但也让国王陷入了永恒的沉眠,并且任何外力的不当介入,都可能打破平衡,导致国王神魂俱灭。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极其细微,却蕴含着造化生机的紫府本源之气。
这缕气息至精至纯,与这世间的任何能量都有着本质的不同。
“陆源,小心……”苏星月忍不住轻声提醒。
陆源微微颔首,指尖轻轻点向国王的眉心。
他没有试图去强行冲击那团魔气或封印,而是操控着那缕紫府本源之气,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寂灭冰封”的边缘,感知其内在的结构与能量流转。
就在紫府本源之气接触的刹那——
“嗡!”
异变陡生!
那原本死寂的“寂灭冰封”之力,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骤然荡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更令人震惊的是,冰榻之后,三皇子苏沐的周身,竟也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缕同源而出,却更为精纯凝练的“寂灭”气息!
虽然这气息一闪而逝,苏沐也立刻收敛,但如何能瞒过陆源那强大的神识感知?
陆源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冷电,直射苏沐:“三殿下,这‘寂灭冰封’,是你下的?”
此言一出,苏星月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沐:“三皇兄?!你……”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苏沐面对陆源锐利如刀的目光和苏星月的质问,脸上的温润笑容终于维持不住,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他并没有否认,而是迎着陆源的目光,坦然道:“陆兄果然明察秋毫。不错,父王身上的‘寂灭冰封’,确是我所为。”
“为什么?!”苏星月声音颤抖,充满了痛苦与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父皇?”
苏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星月,陆兄,你们可知,半年前父王在永恒冰壁遭遇了什么?他试图加固的,又是怎样一个节点?”
他走到冰榻旁,目光落在国王痛苦的面容上,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悯:“那个节点,连接的并非普通的魔境,而是‘界壁之门’上一道几乎贯穿的裂痕!”
“门后那充满毁灭意志的存在,其一丝意念已然渗透过来。父王当时面对的,是足以瞬间侵蚀帝尊心神的恐怖邪念!”
“当时情况危急,大祭司远在神殿,来不及救援。我恰好在那附近巡查,察觉异动赶至时,父王已被邪念侵入,即将彻底魔化。”
苏沐顿了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继续道,“若任其发展,不仅父王将万劫不复,那邪念更可能通过父王的皇族血脉,污染整个霜陨城的防御核心!”
苏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那一刻,我没有选择。唯有动用皇室禁术‘寂灭冰封’,将父王连同那丝邪念一同封印,才能暂时阻止最坏的结果发生。此法凶险,我知道,但这是我当时唯一能做的。”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充满了无奈与决绝。
苏星月脸上的愤怒稍缓,但依旧带着疑虑:“可是……你为何一直隐瞒?若早说出来,大祭司或许……”
“不能说。”苏沐打断她,眼神锐利起来,“因为我不确定,那股邪念是否还有残留的影响,更不确定……朝中还有多少人,早已被魔族渗透或蛊惑!”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殿外,“大哥刚愎,若知此事,必会倾尽全力强攻冰壁裂痕,这正中魔族下怀。”
“而二哥……他的所作所为,你们也看到了。一旦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陆源,眼神坦诚了许多:“我之所以在此等待,一方面是想看看是否有转机,另一方面,也是在观察,是否有值得信赖的盟友。”
“陆兄,你的出现,尤其是你能引动冰晶共鸣,让我看到了希望。”
陆源静静地听着,紫府神识却在高速运转,分析着苏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能量波动。
苏沐的解释逻辑上基本自洽,情绪也显得真实,那股为了保护国家和父亲而不得已为之的沉重感不似作伪。
但是,陆源始终觉得,苏沐身上还有更深层的秘密,那股与他自身完美契合的“寂灭”气息,绝非仅仅施展了一次禁术那么简单。
“即便如你所说,是不得已而为之。”陆源缓缓开口,目光如炬,“那么,现在该如何解开这‘寂灭冰封’?你又如何保证,在解开封印的瞬间,那丝邪念不会反扑,或者……你不会趁机做些什么?”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
苏沐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解开‘寂灭冰封’,需要至纯的皇族血脉之力作为引子,配合强大的外部生机注入,逐步消融封印,并在此过程中,以更强的净化之力,将那丝邪念彻底磨灭。”
他看向苏星月:“星月,你的血脉最为纯净,你是钥匙。”
然后又看向陆源,“而陆兄,你引动冰晶的造化生机,是唯一可能在外界提供足够净化之力的希望。我会从旁协助,以我对‘寂灭’之力的掌控,稳定封印消融的过程,防止邪念暴走。”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需要我们三人绝对信任,精诚合作。”苏沐的眼神无比凝重,“成败在此一举,不仅关乎父王生死,更关乎雪岚乃至整个世界的安危。”
选择摆在了陆源和苏星月面前。
相信苏沐,冒险一试?
还是另寻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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