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在青石上,溅开的瞬间,玄阳睁开了眼。
眉心符纹一跳,心海轰然震荡。那滴血未散,反在地面凝成一道极细的符线,如根须般向四周蔓延。他指尖微动,残破的拂尘柄猛地一震,最后一根尘丝断裂,却在空中悬停半息,随即化作一缕光尘,没入他掌心伤口。
痛感如针,直刺灵根。
但他已顾不得。天地不对——灵气不是紊乱,是“失语”。往日符纹与大道共鸣的低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被蒙住的窒息感。草木不鸣,风不载音,连昆仑地脉的律动都像被裹进了厚布。
他缓缓坐起,外袍滑落肩头,露出缠满符纸的右臂。那些符纸本是三清所留,此刻竟在无声中片片卷边,墨迹悄然褪色。
不是被毁,是“被否定”。
玄阳闭眼,心神沉入识海。守攻符阵尚未成形,仅存一道阴阳交错的虚影,轮转滞涩,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经脉撕裂。他以残柄点地,借昆仑地气为引,强行催动符阵核心。
灵根倒吸天地残存的符意,眉心符纹骤亮。
一道虚影自他头顶升起——非圆非方,似井似轮,阴阳二气交织成环,缓缓旋转。符阵初成,无光无焰,却让云台方圆十丈内的空气为之一凝。
北方,黑云压来。
那云不似寻常乌云,层层叠叠如涂抹又擦去的字迹,边缘不断剥落又重组。云中无雷,却有无数细纹裂开,每一道都透出扭曲的符痕。反符已入灵,正随风北移,潜伏于每一缕灵气之中。
玄阳抬手,残拂尘横于膝上。他以指尖蘸血,在尘柄断裂处划下一道短横。
横为守。
血线未干,他又划下一竖。
竖为攻。
两笔交汇,符阵虚影猛然一震。阴阳轮转加速,自井成轮,自静生动。他低喝一声,符阵随心而动,化作一张无形大网,自云台扩散而出,覆盖昆仑全境。
刹那间,山石上刻的村名符纹恢复清晰,坠地的飞鸟双翅一振,重新飞起。那些潜入灵气的反符,如遇烈火,无声湮灭。
但黑云不止。
云层深处,九道暗流悄然分袭四方——八十一魔将已潜入洪荒,隐于荒山、古庙、废城,只待阵眼引爆,便同时摧灭体内反符,让符道根基彻底崩塌。
玄阳感知到了。不是靠眼,不是靠耳,是符阵与天地共鸣时,那一丝“不该存在”的滞涩感。他猛然抬头,望向血海方向。
守攻符阵,转守为攻。
他以通天箓为引,自身为符心,高诵:“符在天地,道在呼吸。”
声落,符阵轮转如风暴,阴阳二气逆冲而上,凝成一道光柱,直射北方。光中符纹正写,一笔一划皆如大道重铸,所过之处,黑云如雪遇阳,层层崩解。
血海深处,魔碑震颤。
罗睺立于碑顶,胸口裂口未愈,黑血顺肋骨流下。他抬手按住碑面,欲引冥河怨念反压,却见光柱未至,碑上倒写符文已开始剥落。
“不可能……”他低吼,“此阵未成,怎可破我蚀道之基!”
话音未落,光柱轰然击中魔碑。
一声巨响,不是雷,不是爆,是“符”与“反符”同时湮灭的静音之炸。八十一魔将体内反符尚未引爆,便在符韵震荡中尽数碎裂。九道暗流戛然而止,潜伏的魔将齐齐吐血,身形在血海中溃散。
黑云崩塌,如墨滴入清水,迅速淡化。
罗睺双膝一软,跪在碑上。他低头,看见自己伸出的手正一寸寸化为黑灰,随风飘散。那是本源燃烧的反噬,此刻终于爆发。
“你赢了一时……”他咬牙,声音嘶哑,“可符道若断,你纵有万阵,也不过是无字之书!”
玄阳立于云台,残拂尘垂落身侧。他未追击,未言语,只将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天。
守攻符阵不收,反向扩散。
如涟漪,如呼吸,如大地脉动。符阵之力渗入地脉,顺山川河流蔓延而出。万里之内,草木枝叶悄然浮现细密符纹,山岩内部隐现符脉流转,连干涸的河床底部,都有符痕自生,如等待重注灵流。
天地,重归可载符之境。
罗睺在血海深处仰头,看见北方天际虽无云,却有一层无形的“秩序”重新铺展。那是符道的根基,比任何阵法都更深远——不是他能一击摧毁的。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洒在残碑之上。碑面裂痕中,一缕极细的倒写符文悄然潜入地底,顺着断裂的脉络南逃。
“此战未终……”他低语,“我毁不了符,便毁执符之人。”
玄阳忽然转头,望向南方。
眉心符纹一跳,心海生出一丝警觉。不是来自北方,不是来自血海,而是某种“断链”的感应——仿佛有一道本该存在的符纹,突然在万里之外被强行抹去。
他未动,只将残拂尘轻轻插入云台石缝。
石缝中,一株枯草微微颤动,随即展开一片新叶,叶脉清晰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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