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立于老子身后,拂尘垂臂,通天箓沉在灵根深处,如渊静默。方才那道来自准提的目光已散,可通天箓内,魔念符引仍在轻颤,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线牵动。他不动声色,太极图缓缓轮转,阴阳交汇处生出一道微流,自内而外,将那躁动的符引轻轻裹住,压入识海最底层。
他闭眼。
不是入定,而是回溯。从紫霄宫门开启那一刻起,道音贯耳,诸圣静立,争座夺运,人心如符——一切皆在灵根中重演。他不追因,不问果,只以心神为笔,一笔一画,在识海中摹写那场“人机之局”。红云让座,鲲鹏失足,准提低头,接引诵经……每一动皆成纹,每一念皆落墨。待最后一笔收锋,一道无形符文悄然成形,非攻非防,非载非截,唯有一个“观”字真意。
此符不显于外,却已融入神魂。
他睁眼。
指尖微动,一缕大罗神魂自灵根涌出,沿着经脉直抵指尖。他要试一试,以如今境界,能否将心中所悟,真正落于天地之间。
他未取笔,未展箓,只将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五指微张。心神沉入通天箓,感知天地法则的脉动。大罗之境,神魂与道相融,感知远超从前。他不再“听”法则,而是“触”法则——如指抚琴弦,知其松紧,明其震频。
第一笔,自虚空中起。
无墨无纸,唯有一念动,天地气机微震。他画的是“井”字,昔日定地脉所用,如今重绘,却觉笔意滞涩。天地法则如墙,隐隐排斥。符形未成,反有一股斥力自四面涌来,欲将神魂笔意撕裂。
他不退。
太极图在灵根深处加速旋转,阴阳轮转,将那股斥力引入体内,化刚为柔。斥力入体,反被循环所化,竟成滋养神魂之源。他借力行笔,第二笔落下,横贯前笔,符形渐显。
刹那间,异象生。
虽符未成,可天地灵气竟自发汇聚,自九天垂落,如星河倒灌,尽数凝于他指尖。那一点灵光,璀璨如辰,映得整座紫霄宫为之一亮。诸圣皆有所感,纷纷睁眼。
女娲抬眸,目光落在玄阳手上。镇元子抚须的手顿住。红云呼吸微滞,鲲鹏瞳孔一缩。三清依旧静立,可老子袖中紫气微荡,通天教主眼中精光一闪,元始天尊双目缓缓睁开,眉心微凝。
准提低头,嘴角却不可察地一勾。
接引合十,指尖微颤,似在掐算什么。
就在此时,紫台之上,鸿钧睁眼。
那一眼无光无影,却仿佛穿透万古,直落玄阳指尖。他未动,未语,只轻轻开口,声如道鸣:
“符成未落纸,天地已共鸣。”
全场寂静。
他顿了顿,再道:“此子符道,不在术,而在道。”
玄阳收手。
指尖灵光散去,符文未竟,却已无形消于天地。通天箓沉入灵根,拂尘垂落,他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弟子不过聆听天意,笔随心走。”
鸿钧不语,只目光微凝,似在审视,又似在推演。片刻后,他再度开口,声落如定鼎:
“能听天意者众,敢以己心为天言者,唯尔一人。”
他停顿一瞬,字字清晰:
“符道之奇,未来不可限量。”
话音落,紫霄宫内气机为之一震。
老子微微颔首,紫气轻绕肩头,如云归山。通天教主嘴角微扬,眼中战意隐现,仿佛已见符如剑出鞘。女娲轻叹,指尖微动,似想抚琴应和。镇元子抚须而笑,低声自语:“符载万理,竟至如此。”
元始天尊未动,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疑虑。他看得清楚——那符未成,天地却已相迎。此非正统证道之法,却得大道共鸣。若任其发展,恐乱纲常。
红云低头,心中震动。他本以为让座之举已显道心,可眼前之人,不动不争,却以心为笔,引动天地,境界远超他所想。鲲鹏冷眼旁观,拳头微握,却知此等道途,非力可争。
接引低头诵经,声如细雨,可经文之下,一道因果线悄然织出,直指玄阳命格。准提依旧合十,可眸底幽光闪动,似有算计流转。他看得最深——那符未成而气机先动,说明玄阳已触道之皮相。若再进一步,符成即道立,届时,西方气运恐难再染其身。
他指尖在袖中轻掐,一道隐秘梵印悄然成形,却被他立刻压下。此刻不可动,动则显迹。
玄阳依旧立于老子身后,位置未变,气息如常。可众人皆知,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他方才那一笔虽未落成,可天地已认其意。鸿钧亲口所赞,非虚言,而是天道层面的承认。符道不再是旁门左道,而是可载大道的正途之一。
他未争座,未言一字,却已立于风口。
他感知着诸圣目光,不避不让,只将太极图运转至极静之态。通天箓内,那道魔念符引再度轻颤,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他不动声色,以阴阳循环将其裹住,压入灵根最深处。
他明白,这一赞,既是认可,也是劫引。
符道越奇,觊觎者越多。准提不会善罢甘休,元始未必真心认可,鸿钧之言,或许也是一场试炼。真正的考验,从现在才开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极轻,却将体内最后一丝杂念压下。他抬起手,指尖在身前虚划。
一道新符悄然成形,非为攻防,非为载道,而是“记”。他将鸿钧之言、诸圣之态、准提之眸,尽数封入此符,存于识海。此符不显于外,只为日后回溯。
他知道,符道之途,已不再只是画符。
人心、气运、因果、天机,皆可为符。一让一争,一赞一默,皆是天地最复杂的纹路。他此前悟“截天”,如今方知,真正的符道,是“观势而动,顺势而为”。
他收回手,拂尘轻搭臂弯,尘丝未乱。
就在此时,通天箓深处,那道被九重井字符封印的魔念符引,忽然剧烈一震。
不是被动回应。
而是主动挣动。
仿佛在极远之处,有一道意志,正通过某种未知的缝隙,向他投来一道意念。那意念无形无质,却带着熟悉的混沌气息——与准提那一眼,竟有微妙呼应。
玄阳瞳孔微缩。
他立刻运转太极图,欲将那符引再度镇压。可就在阴阳之力涌去的瞬间,那符引竟自行退入深处,如蛰伏之蛇,再无动静。
仿佛刚才那一震,只是错觉。
他不动声色,可心中已警铃微作。
那不是巧合。魔念与准提,必有某种他尚未察觉的联系。而鸿钧方才那一赞,或许正是触发之因。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虚划。
这一次,他画的是一道“断”符。
非断外敌,非断因果,而是断“线”——断那可能存在的、连接混沌与洪荒的隐秘之线。符成刹那,识海微震,一道无形之网铺开,悄然扫过灵根每一寸。
未见异样。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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