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静卧符囊,石片叠于蒲团之下,符印流转,银光隐现。玄阳依旧盘坐,气息平稳。识海中净化符文如星罗棋布,推演不息。
静室四角的无扰结界尚在运转,地脉波动归于平缓,南荒方向再无金光注入,帝俊的试探暂歇。符膜表面微光轻漾,似水无波,七重变阵沉入自衍循环,持续吞纳虚空中残存的阴晦气息。玄阳双目未睁,神识却已扫过昆仑山门——山门外三千里云气翻涌,夹杂着熟悉的战气血意,沉重而不乱,正由远及近。
那气息他认得。
共工来了。
这一次,没有遮掩行踪,也未强闯山门,而是立于云阶之外,战甲残痕未愈,眉心巫纹黯淡,脚步微沉,显是连日奔战,本源受损。他站在昆仑云阶尽头,未登,未呼,只以战气血意叩击山门禁制,如同巫族古礼中的请战之音。
玄阳缓缓睁眼。
他并未起身,而是将手覆在通天箓上,感知片刻。箓面裂痕依旧,黑气蛰伏,边缘新生符纹流转不息,与识海中的七重变阵遥相呼应。净化符法已成,地书符纹融合初验,符阵推演进入稳定自衍阶段。他已无后顾之忧。
起身,步出静室。
护山大阵未启,昆仑山门自行开启一道缝隙,云气涌入,共工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披玄甲,执水矛,肩头裂甲处渗着暗红血渍,指节紧握矛杆,关节发白,显是强行压下伤势而来。
“你来了。”玄阳立于石阶之上,声音平静。
共工抬头,目光如铁:“我来了。”
风从山外吹入,卷动玄阳衣角。两人之间无多余寒暄。共工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妖族已聚三百星辰大阵,引动天煞之力,欲以混沌钟震荡地脉中枢。若钟响三声,东荒地火将破土而出,九渊倒灌,洪荒根基动摇。”
玄阳未动。
共工继续道:“巫族可战,但不能战而毁界。若地脉崩,星轨乱,胜败皆无意义。我族非求你参战,只求你以符道之力,护住地脉节点,阻此灾劫。”
玄阳看着他。
共工眉心战纹黯淡,气息不稳,显然是强行压下伤势赶来。他说话时没有低头,也没有跪拜,只是站着,像一座将倾未倾的山。
“你不怕我拒绝?”玄阳问。
“怕。”共工答得干脆,“但我更怕无人能拦。”
玄阳沉默片刻,反问:“你所惧者,是败于妖族,还是天地失衡?”
共工一怔。
他盯着玄阳,良久,缓缓道:“若地脉崩,洪荒毁,胜又有何用?”
玄阳点头。
他抬手,从符囊中取出万灵拂尘。拂尘尘丝微滞,灵性尚未恢复,但他并未启用其战力,而是以符气轻拂尘尾,一道符光自通天箓升起,凝于掌心。那光不炽烈,不张扬,却带着一种沉静的秩序感,缓缓凝聚成一枚无字符印。
“此符不记名,不属战,只载道。”玄阳道,“若魔气现,地脉浊,星轨乱,此符自燃,吾必至。”
共工瞳孔微缩。
他认得这种符印。不是契约,不是盟约,而是道誓——以自身道基为引,天地为证,一旦违背,道心即裂,修行尽毁。这种符,千年来无人敢立,因它不缚他人,只缚己心。
“你……当真愿立此誓?”共工声音低沉。
“非为巫族。”玄阳将符印托于掌心,“若妖族动用魔气、污地脉、乱星轨,吾将以符清之;若巫族亦行残暴、屠戮无辜、逆天而行,吾亦不助。”
共工肃然。
他缓缓单膝跪地,以巫族古礼抱拳,右手覆左肩,战甲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共工代巫族,立血誓——不越底线,不毁苍生,若违此誓,战纹碎,血脉枯,永不得归祖魂殿。”
血誓落下,天地微震。
一滴血自他眉心战纹渗出,坠地即燃,化作一道赤光,融入玄阳掌心的符印。符印微亮,银光流转,随即归于沉寂,仿佛只是一块无光的石片。
玄阳伸手,将他扶起。
“非谢我。”他道,“谢你心中尚存敬畏。”
共工站定,气息微颤,却不再压抑。他看着玄阳,忽然道:“你本可避世昆仑,为何应我?”
玄阳低头,看着掌心的符印。
符印无字,却重若千钧。
“我修符道。”他道,“符者,非镇压之器,乃秩序之痕。天地若乱,符何以存?道何以立?”
共工不语。
风从昆仑山外吹来,卷起他的战甲残角。远处云海翻涌,晨光未至,夜色仍浓。
玄阳将符印收入符囊,与净化符片并列。他未言何时动身,也未说如何应对星辰大阵,只道:“我已立誓,自不会退。”
共工点头。
他转身,踏上云阶,脚步比来时稳了些。战甲裂痕仍在,血渍未干,但他背影挺直,如一根不折的矛。
玄阳立于山门,目送他离去。
云阶尽头,共工忽停步,未回头,只道:“若那一日到来,你不在昆仑……”
玄阳道:“我会在该在之处。”
共工未再言,踏云而去。
玄阳转身,步入静室。拂尘归囊,通天箓置于膝上。他闭目,神识沉入识海,七重变阵仍在推演,净化符文与地书符纹交织,缓缓演化更大范围的净化领域。
时间推移,子时已尽。
他取出一块新石片,指尖符气凝结,开始绘制融合地书符纹的净化符文。银光微起,尚未稳定,静室角落的符印忽然一震。
玄阳睁眼。
符印表面,浮现出一丝极淡的黑纹,如同蛛丝,缓缓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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