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丝在通天箓边缘爬行,如毒蛇探向愿基核心。玄阳七窍渗血,双膝已无法支撑身体重量,缓缓下沉。他右手仍紧握春秋笔,笔尖抵地,第十符“护”字余光如风中残烛,在虚空中明灭不定。符阵光穹裂痕遍布,似随时会彻底崩解。
就在此刻,南天火云翻涌,一道身影踏空而立。东皇太一立于钟前,混沌钟口朝下,钟身流转着开天辟地以来的至刚之力。他眸光冷峻,手中法诀一引,钟口轻荡。
音波如环,无声扩散。
刹那间,天地失声。玄阳意识被猛然抽离,卷入一片扭曲时空。现实中的躯体凝滞不动,唯春秋笔尖微颤,第十符残意在识海深处形成一道锚点,勉强维系灵台一线清明。
乱流中,时间错乱,空间破碎。玄阳神魂悬浮于虚无,四周是不断崩塌又重组的符影残痕。他感知到混沌钟的音波正不断压缩神识空间,欲将其碾碎于无形。更危险的是,那股音波竟与血咒产生共鸣,两者同属混乱之力,相互牵引,正加速侵蚀愿基本源。
他闭目,心神沉入识海深处。太极图残影浮现,缓缓旋转,挡住一波波音波冲击。他察觉异样——血咒虽为冥河所留,但其本质是执念与怨毒的聚合,而混沌钟音波则是纯粹的破坏意志。二者看似不同,实则皆逆天道而行,皆属“乱”。
一个念头骤然闪现。
符不在纸,在心在天。
他不再试图调动枯竭的灵根,也不再依赖通天箓箓心。而是以识海为纸,以残存神念为墨,逆向勾勒一道符纹。此符不攻不守,不生不灭,专引乱力归源——归墟符。
归墟者,万流所终,诸乱所归。
他将全部心神灌注于符意之中。识海剧烈震荡,太极图残影几乎碎裂。但他未停,一笔一划,皆以生死为引,以道念为基。当最后一笔落下,归墟符在识海中央静静悬浮,如一口深渊之眼,吞纳一切混乱。
与此同时,混沌钟第二响降临。
音波凝成实质,如巨锤砸落。玄阳神魂剧震,七窍之血在虚空中飘散。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将归墟符意念投射至血咒源头,借混沌钟的震波反向激发血咒之力。
血咒猛然暴涨,如黑焰腾起,直扑愿基。但归墟符早已布下陷阱,顺势引导,将血咒与音波的对冲之力尽数导入愿基裂隙之中。两股混乱之力在愿基内部激烈碰撞,反而填补了封印缺口。愿基微光复明,符阵光穹震荡止息。
现实之中,符罩裂痕停止蔓延,甚至有数处开始缓慢愈合。血丝在通天箓侧剧烈扭动,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拉回,重新被压制在符纸边缘。
东皇太一眼神一凝。
他未曾料到,玄阳竟能在神魂被困之际,反向利用他的钟声。更未料到,那缕血咒竟被转化为封印之力。他冷哼一声,手中法诀再变,混沌钟第三响蓄势待发。
钟身震颤,天地为之色变。
这一击,他倾注全力,音波凝成九道锁链,自虚空中垂落,每一链皆刻有上古禁文,专锁神魂。九链齐出,直贯玄阳识海,欲将其神魂永困钟内,不得超脱。
玄阳在乱流中感受到死亡逼近。太极图残影已出现裂纹,归墟符光芒黯淡。他知道,若再被动承受,必死无疑。
他猛然睁眼。
识海中,太极图残影为轴,归墟符倒转运转。原本“归”之特性,被强行逆转为“推”。他将血咒与音波的对冲之力尽数压缩,化作一股反冲洪流,猛然推向自身神魂。
轰!
意识如箭,自识海深处爆射而出,瞬间回归肉身。
现实躯体猛然一震,双膝重重砸入地面,碎石四溅。他右手未松,春秋笔笔尖下压,第十符“护”字真意与归墟符残意交融,化作一道无声涟漪,自地面扩散。
符阵光穹骤然稳定,涟漪所过之处,裂痕愈合,光芒重燃。混沌钟音波竟被反弹三寸,钟身微颤,发出一声低鸣。
东皇太一瞳孔一缩。
他立于南天,火云翻滚,混沌钟悬于身前,却迟迟未落第四响。他未曾想到,一个灵根枯竭、经脉寸断之人,竟能在绝境中反向借力,以敌之威,补己之缺。此子已非寻常符修,而是将符道与天地之势融为一体。
他冷视下方,目光如刀。
玄阳跪地,七窍之血不断渗出,衣袍早已染红。他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都似有碎玻璃在肺中摩擦。但他脊背未弯,右手稳握春秋笔,笔尖仍触地,符阵未破。
战场之外,战火依旧。金乌与妖将仍在厮杀,烈焰焚天,毒雾漫野。符罩之外,残肢坠落,鲜血洒在光壁之上,缓缓滑下。符罩之内,老河伯抱着孙儿低声呜咽,山灵围坐祈祷,幼鹿仰头轻鸣,鹿角微光与愿基共鸣。
玄阳低头,看着笔尖。
那一抹符光,微弱却未熄。
他知道,自己已无力再战。灵根近乎枯竭,经脉寸断,五脏六腑皆受重创。但他还站着,哪怕是以跪姿支撑。符阵还在运转,愿基仍在跳动,护生光仍在蔓延。
他缓缓闭眼。
识海中,归墟符残影缓缓消散,太极图残影静静旋转。他不再强求调和,不再执着守护。他只是存在,如一道符,刻在天地之间。
东皇太一立于火云之中,混沌钟低鸣未止。他未再出手,也未离去。他只是看着那道跪地的身影,久久不语。
片刻后,火云翻卷,身影隐没。
战场重归寂静,唯有符罩轻颤,如呼吸般起伏。
玄阳跪于阵心,左手撑地,右手持笔,头微垂。血从耳中滴落,砸在春秋笔杆上,顺着笔身滑下,渗入地面。
笔尖的符光,忽然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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