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入体,未有灼痛,亦无冲击。它如一道细线,悄然滑入玄阳眉心,随即在识海深处铺展开来。那不是攻击,而是一段被压缩至极致的符序,层层嵌套,似门锁,又似试炼的引信。
他不动,任其蔓延。
识海中,“三元归一符”的印记自行流转,如轴心般稳住神识。那符序风暴初时狂乱,扭曲成无数断裂的符链,仿佛要将他的道念撕碎。可玄阳察觉其乱中有序——每一波震荡皆遵循某种古老节律,像是远古符道初生时的呼吸。
他不再抵御,反而顺着那节律,以神识轻触其脉动。
指尖微抬,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逆向符纹。那纹路并非凭空构想,而是从风暴中捕捉到的韵律反推而成。符成刹那,风暴骤停,化作一幅缓缓旋转的符阵图谱,三重环纹嵌套,每一道都散发着不同的道意波动。
第一重,破。
巨门无声开启,裂纹中的暗红纹路一寸寸退去,如血回流。玄阳起身,一步跨入。
门后并非实体空间,而是悬浮于虚无中的符文世界。脚下无地,头顶无天,唯有无数原始符点在四周漂浮,如同星辰初凝。他踏步前行,每一步落下,十二品净世白莲便在足下悄然绽放,莲瓣微光托住身形,不使他坠入虚无。
忽然,四周符点剧烈震颤。
天地初开的景象在眼前浮现——虚空中,第一道符文自混沌中凝聚,如星火燃起,照亮鸿蒙。那是符道的源头,纯粹而庄严。可画面未稳,骤然崩裂。
三道黑影自裂痕中扑出,形如人影,却无五官,周身缠绕着扭曲的符煞。一道执乱符,笔画错位,字不成字;一道持灭文,符体残缺,光焰将熄;最后一道口吐虚言,音节不成章法,却直击神识。
“乱”“灭”“虚”三意交织,化作无形压力,压向玄阳心神。
他未动用通天箓,亦未召出三灯。青冥幡自背后扬起,垂落一道幽光,形成符界屏障,将三影暂时隔开。龙虎玉如意轻抵眉心,镇守灵台清明。
三影不语,只以符术攻心。乱符之影挥臂,空中浮现数十道倒置符纹,每一道都与玄阳过往所绘相似,却又处处悖逆常理,似在嘲讽他的修行不过是错路堆砌。灭文之影抬手,一道曾被他废弃的残符浮现,光华尽失,仿佛在质问:此符无用,尔道何存?虚言之影则低语,声音如风穿隙,说的是他从未听过的符咒,却偏偏让他生出一丝动摇——若符本无定形,何须执着于正?
玄阳闭目。
外界攻势未歇,符界剧烈震荡。可他已不看不听。
心念沉入过往——初学符时,一笔一画皆笨拙;破境时,符成于意,不在手;融合三灯时,符力归流,道韵自生。他一路行来,非为符之形,而为符之意;非为御敌之术,而为载道之途。
“符不在纸,不在形。”他低语,声如钟鸣,“而在心之所信。”
话音落,眉心符纹一闪,一道无色符纹自灵根涌出,无形无相,却如洪钟大吕,荡开一圈涟漪。三影齐震,乱符崩解,灭文熄灭,虚言消散。黑影如烟退去,未留痕迹。
第二重,破。
脚下虚空裂开,露出下方深渊。深渊中,无数断裂的古符沉浮,如残骸堆积。每一道都散发着死寂之意,仿佛在诉说——符道已亡,后继无人。地面裂痕蔓延至玄阳足下,净世白莲的光芒也开始微弱。
他低头,看向那些断符。
拂尘轻扬,万灵拂尘的尘丝如雨洒落,触碰那些断裂的符体。尘丝所及,断符竟微微颤动,残存的符意被唤醒,顺着尘丝回流,重新连接。一道、两道、十道……断符如藤蔓般延展,在空中交织成网。
玄阳抬步,踏过断符之桥。
前行数十步,前方浮现最后一道屏障——透明如镜,却无法穿透。他伸手触碰,指尖传来极细微的阻力,似有无数低语在镜后呢喃,劝他止步:此道非你所能承,退则安,进则亡。
他未退。
双目微闭,神识离体,在空中缓缓绘符。
无笔,无纸,无光,唯有意念流转。符纹一笔成形,环转自洽,三股道韵隐于其内,正是“三元归一符”的升华之态。符成刹那,天地微鸣,屏障如冰消融。
前方,石碑静立。
高逾十丈,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极淡的灰雾。碑面无字,却有符文幽光流转,如血脉搏动。那光不照四周,只在碑体上下游走,似在等待。
玄阳缓步上前,直至碑前三尺停下。
袖中通天箓微颤,三灯无声浮现,环绕身侧,光芒暗淡,似有所忌。他未召庆云,亦未展白莲,只以神识探向碑面。
符意如潮,扑面而来。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道之印记,直击灵根。玄阳心神一震,仿佛看见无数符文在虚空中诞生、演化、崩解、再生。他试图捕捉其中规律,可那印记太过宏大,稍一深入,识海便如遭重击。
他退半步,稳住心神。
再睁眼时,目光已不再有迟疑。他抬手,指尖凝聚一丝符力,缓缓向碑面伸去。
距离一寸,碑面符光骤然流转,裂纹中的灰雾猛地一缩,仿佛有所感应。
距离半寸,通天箓剧烈震颤,箓面浮现一道虚影——非门,非阵,而是一道人影轮廓,模糊不清,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
指尖将触未触,碑面符光突然凝滞,灰雾退入裂纹深处,整个大殿陷入死寂。
玄阳的手停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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