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掌心血迹未干,地脉那丝微弱金光却已顺着裂纹逆流而上,缠绕指节,如藤攀枝。眉心符纹再度亮起,不再是细线般的微光,而是一道凝实金痕,自额间直贯鼻梁。那声音在他识海深处回荡——“引火为符,纳日入箓”。
他没有睁眼,只是将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天,仿佛托着某种无形之物。右手断指颤了颤,指尖蘸血,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符纹凭空浮现,非金非墨,亦无光华,却让四周沸腾的热浪骤然一滞。它不似寻常符箓那般规整对称,反而歪斜如草书,却隐隐与天地节律相合。玄阳神识沉入识海,以通天箓为引,将九轮太阳的轨迹逐一锁定——每一轮金乌的运转弧度、火势起伏、星力牵引,皆被他以心念拆解,化作符中脉络。
第一道符纹落成,天地静了一瞬。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他以断骨为笔,心头精血为墨,每划一笔,肋骨处便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嘴角溢出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焦土上烫出一个个小坑。但他未停,也未喘,只是将全部神识压入那一道未成的符中。
虚空中的符纹逐渐成形,像一张无形之网,自下而上张开。九轮太阳同时一震,金乌啼鸣声戛然而止。它们本是太阳本源所化,灵智未开,却本能地感知到威胁——那张网正要将它们从天轨中剥离。
帝俊立于高空,双手结印未松,瞳孔却猛然收缩。他察觉到了,那股自下而上蔓延的符意,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收摄”。有人,竟想将金乌纳入符中!
“住手!”他怒吼,声音如雷贯九霄。
可已迟了。
玄阳最后一笔落下,整张符纹轰然一震,自虚空中旋转而起,化作一道螺旋符轮,直冲云霄。九道金光自天坠落,正是九只金乌被强行拽离轨道,火羽纷飞,啼声凄厉,在半空挣扎翻滚,却被那符轮层层缠绕,如蛛网缚虫。
符成刹那,天地失声。
九只金乌的太阳真火被尽数抽离,火浪骤然退去,原本炽白的天空褪成灰黄。仅剩一轮太阳孤悬天际,光芒温润,不再暴烈,重新回归正常轨迹。十日同天之劫,就此打破。
帝俊双膝一软,几乎从空中跌落。他死死盯着下方那个跪坐的身影,眼中怒火几乎要焚尽神魂。那是他的子嗣,九个由太阳精魄孕育而出的血脉之子,如今却被封入一张不知所谓的符中!
“玄阳——!”他咆哮,声震四野,“你敢收我九子入符?!”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然一扯,周天星斗大阵轰然暴动,无数星力化作利刃,直劈而下。与此同时,东皇太一怒目圆睁,混沌钟残片嗡鸣不止,引动星官齐发,漫天法术如雨倾泻。
妖族诸将尽数暴怒。
白泽怒吼一声,手中玉简化作百丈冰矛,直刺玄阳心口;九尾狐甩动长尾,九道妖火螺旋而下,烧穿空气;计蒙张口吐出毒雾,瞬间弥漫数十里;飞廉双翼一振,狂风裹挟碎石如刀,席卷而来。
玄阳终于睁眼。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后退,只是将刚刚凝成的“纳日符”轻轻贴于胸前。符光一闪,九重符文护罩层层展开,如涟漪般向外荡开。第一波攻击撞上护罩,轰然炸裂,火浪、冰矛、毒雾尽数被卸向两侧,焦土炸出数十道深坑。
但他嘴角再次溢血,胸口一闷,喉头腥甜。
这符护罩并非坚不可摧,而是以柔克刚,借力化力。每一道攻击都被偏转、分散,可余劲仍透过符力传入体内。他五脏如焚,经脉寸断,若非道心清明,早已昏死。
“收我九子……你找死!”鲲鹏自远处暴喝,双爪一合,撕裂空间,两道黑刃交错斩下。那刃并非实体,而是由妖力压缩而成的真空裂痕,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玄阳双掌覆于符上,以太极之道运转符力,将两道黑刃引向左右。黑刃擦身而过,身后岩层轰然炸碎,碎石飞溅,一块尖石划过他脸颊,留下血痕。
共工怒吼一声,水龙冲天而起,挡下白泽的冰矛;祝融火焰再燃,将九尾狐的妖火反卷回去;蓐收金戈横扫,劈开计蒙毒雾;句芒青藤缠绕,将飞廉的风刃绞碎。十二祖巫各自出手,拦下妖族主力,为玄阳争取喘息之机。
可帝俊未停。
他双目赤红,双手猛然下压,周天星斗大阵再度暴动,北斗七星倒悬,星光如瀑倾泻,直灌玄阳头顶。这一击,已非单纯法术,而是以星阵之力镇压道基,欲将他神魂碾碎。
玄阳抬头,望向那倾泻而下的星流。
他知道,这一击若硬接,护罩必破,肉身必毁。可他不能退,也不能毁符。九乌封于符中,若符碎,金乌暴走,天地再陷火海。
他闭眼,双掌紧贴符箓,将全部神识沉入通天箓。那道天道韵律在他体内流转,与符力交融。他不再试图化解星流,而是以符为引,将星力导入符心,再借符中九乌残火反向冲刷,形成循环。
星流撞上护罩,轰然炸裂。
护罩剧烈震颤,第九重符文当场碎裂,第八重裂出蛛网状纹路。玄阳喷出一口血,整个人被压得跪伏下去,双膝陷入焦土。可护罩未灭,符光仍在。
帝俊见状,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玄阳!你既敢夺我子嗣,今日便让你神魂俱灭!”他双手猛然合十,星阵之力再度凝聚,这一次,不只是星光,更有十大金乌残留的太阳真火余烬,尽数汇聚于掌心,化作一团赤金火球,缓缓下压。
火球未至,热浪已让四周空气扭曲。后土站在地脉节点旁,金光几近熄灭,她抬头望来,眼中满是焦急,却无法脱身。十二祖巫皆被妖族缠住,无法回援。
玄阳缓缓抬头。
他脸上血污未擦,发丝焦卷,右手指骨断裂,左臂颤抖不止。可他仍坐着,仍守着那张符,仍没有放手。
护罩八重残损,符光微弱,可他掌心仍能感受到那九道被封的太阳真火——它们不再暴烈,反而安静,仿佛被某种更深层的道意驯服。
他知道,这一战,他已逆天而行。
可逆天,又如何?
他抬手,将沾血的指尖再次点向符心。
就在这一刻,帝俊掌中火球轰然砸落。
护罩第七重碎裂,第六重崩出裂痕。玄阳身体一颤,鲜血从七窍缓缓渗出。可他的手,仍稳稳按在符上。
火球未尽,第二波、第三波接连轰下。每一击都似要将他碾成尘埃。他的护罩层层碎裂,符光越来越暗,可那张符,始终未毁。
妖族攻势不减,法术如潮。
玄阳低头,看着胸前那张符。符纹微亮,九道金光在其中缓缓流转,如九颗微小的太阳,静静沉浮。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口精血逼至指尖。
指尖落下,点在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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