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足尖轻点,那道埋入地缝的符痕如根须蔓延,瞬间贯通地下脉络。他闭目感知,眉心符纹微微起伏,识海中通天箓缓缓展开,与地底深处那座逆阵核心产生微妙共鸣。不是攻击,而是校正——如同听见一首错乱的乐章,他正逐音辨误。
地下三十丈,一方由黑石垒成的祭坛静静蛰伏,形制酷似通天箓,却笔画扭曲、阴阳颠倒。九根残柱环绕中央凹槽,槽内积满暗红液体,隐约浮现出他的面容轮廓,仿佛在模仿、吞噬他的道韵。更深处,归墟地脉的震动已被人为篡改,原本十二息一循环的节律,如今被强行压缩至八息,正一点点将外界残留的符意吸入阵核。
若任其运转,此阵不仅能复制他的符道,更能以假乱真,污染天地对符文本源的认知。
他睁眼,拂尘银丝无声垂落,指尖轻弹,九缕细若游丝的符线破空而下,贯入地面。每一道都精准钉入地脉节点,形成封禁回路。刹那间,地下躁动平息,那股汲取之力戛然而止。
高台上,黑袍首领踉跄转身,手中玉简猛然捏碎,口中低喝一句咒语。通道尽头的石门开始闭合,缝隙中已有微光闪动——是传送阵启动的征兆。
玄阳一步踏出。
太极之意流转周身,身形未见如何动作,已如风掠影般横跨数丈,直逼通道入口。拂尘横扫,银丝如鞭抽击石门边缘,轰然巨响中,厚重岩壁被硬生生震裂,碎石四溅。他不收势,顺势前冲,银丝缠上首领脖颈,猛然一带。
那人重重摔在石壁之上,喉骨发出闷响,双目圆睁,满脸惊骇尚未散去,便已被提离地面。
“你们妄改符道,亵渎本源。”玄阳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日当受天律。”
首领嘴角溢血,竟笑了起来:“天律?你不过一株野树成灵,也配谈天?我们所行,正是重定大道之序!”
话音未落,他右手猛地拍向胸口黑印,六名残存黑袍人同时响应,体内魔种尽数引爆。六道黑焰腾起,化作符环层层叠加,朝地下阵核疾冲而去。这不是自爆,而是献祭——以性命为引,催动阵核最后一搏。
玄阳目光一凝。
那六道火焰并非直线奔袭,而是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彼此交错,构成一张扭曲的网。每一环都在高频震颤,频率差半息,明显是人为操控的结果。若强行阻截,只会激化能量反冲,导致归墟地脉暴动,届时方圆千里都将陷入混沌裂隙。
他左手结太极印,掌心向上,体内真元如溪流汇海,沉而不发。右手指地,指尖凝聚一点清光。这不是攻击之符,也不是防御之阵,而是一声“正音”。
符成于无形。
没有符纸,没有咒语,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符意自指尖落下,如钟鸣响彻内殿。那声音听不见,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连地上昏迷的黑袍人都微微抽搐。
六道黑焰齐齐一滞。
火焰中的符环开始扭曲、崩解,原本狂暴的能量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秩序重新编排,逐渐归于平静。献祭未成,反噬立现。六具躯体软倒在地,气息全无,脸上还凝固着不甘与痛苦。
玄阳低头看向地面。
封脉符线仍在颤动,说明阵核并未真正熄灭。他蹲下身,掌心贴地,将自身与大道共鸣的符意缓缓注入地脉。那一股清流所过之处,扭曲的符文如雪遇阳,悄然消融。但越是深入,阻力越大。阵核深处传来低语,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神魂中响起:
“你阻不断混沌重临……符道终将归于虚无。”
玄阳眼神不变。
他知道,这是残存的魔神意志在蛊惑。不是谎言,也不是恐吓,而是试图用“终局”的幻象动摇他的信念——就像当年无数修行者因怀疑自身之道而堕入心魔。
他收回手,站起身。
拂尘扬起,银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通天箓在他识海中完全展开,万灵拂尘随之共鸣,整座内殿忽然安静下来,连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
他抬手,在虚空中画下一符。
井字为基,中央一点圆融,阴阳交汇处,万符归宗。此符不出自任何典籍,也不依循过往笔法,而是他多年听符、写符、化符为道的最终凝结。一笔落下,天地为之静默。
符光无声坠落,没入地面。
起初毫无动静。
片刻后,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震响,像是某种庞然巨物终于停止了呼吸。紧接着,裂缝自阵核位置向外蔓延,黑色石柱一根根崩塌,祭坛碎裂,暗红液体蒸发殆尽。那股盘踞已久的污浊之气从地缝中涌出,却被空中残留的符意轻轻一触,便化作清风散去。
玄阳站在废墟中央,衣袍微动。
远处,首领瘫坐在地,眼中戾气尽失,只剩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声道:“你……真的赢了?”
玄阳没有回答。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符,轻拂过对方眉心。符纸燃起青焰,缠绕其魂三圈后熄灭。此人再不能动用符术,也不会被外邪附体,只能等待天庭裁决。
其余黑袍人中,三人早已死于阵法反噬,六人被符音震晕,此刻皆被地底逸散的清气束缚四肢,无法逃脱。
他转身走向出口。
脚步落在碎石之上,发出轻微声响。身后,整座岩穴结构开始松动,墙壁龟裂,顶部砂石簌簌落下。这场战斗虽未波及外界,但根基已毁,迟早会彻底坍塌。
走出洞口时,天光微亮。
北原死谷依旧荒芜,风沙卷过残垣断壁,吹起他青衫一角。他停步,回首望去。那曾隐藏阴谋的岩穴正在缓缓下沉,如同大地自行将其吞没。
片刻后,远处传来破空之声。
两道遁光自天际而来,应是天庭派来的善后之人。他们还未靠近,便已察觉此地残留的符意纯净无比,不含一丝杂秽,不由得放慢速度,远远落下。
玄阳未等他们上前。
他只是轻轻抚过万灵拂尘的银丝,确认其完好无损。然后抬头望向东方,那里晨雾未散,山川隐现。
风吹起他的衣角,拂尘垂地,银丝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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