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双手结印未落,那道从魔神掌心浮现的黑色符痕骤然扩张,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向四周蔓延。他眉心血光一闪,玉简化作的虚符台裂纹瞬间加深,三缕拂尘残丝剧烈震颤,几乎要脱离掌控。
“守真!”他低喝一声,左手迅速掐诀,灵根律动陡然放缓,如深潭止水,将体内翻涌的符力强行压回经络深处。太极图清气自南位流来,细若游丝,却稳稳托住他即将溃散的神识。他闭上双眼,不再直视那扭曲的黑符——那不是书写,是亵渎。它把“回溯”二字倒置成“崩解”,以虚无为笔锋,撕开符道存在的根基。
右手拂尘轻抖,仅存的三缕尘丝分别点向青龙、朱雀、玄武额心。三象之力应声而收,不再外放压制,而是盘旋内敛,如龟蛇交缠,缩入壳中。符阵光芒骤暗,却未熄灭,反而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护心光轮,围绕玄阳缓缓旋转。
老子站在南方,太极图清光被压缩至不足三尺,边缘已有微不可察的卷曲。他不动,也不语,只是将图轻轻一旋,清气再度渗出,顺着地脉流向阵心。那一缕气息极细,却带着不容错乱的节律,像是在混乱中敲响的一记钟声。
通天教主立于高崖,剑意早已织成一张无形之网,此刻却被黑符散发的波动层层剥蚀。他指尖划过剑脊,留下一道浅痕,随即冷哼一声,剑意猛然加压,硬生生将侵蚀而来的黑气逼退半寸。
焦土之上,草木纹理开始模糊,岩石轮廓如蜡般融化。空间像是正在被擦去字迹的竹简,一切有形之物都在退化。玄阳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变软,不是泥泞,而是失去了“存在”的定义——这里正被拖向无名之初的混沌。
他咬破舌尖,借痛意守住清明。仓颉所传的“命名即存在”四字在他心中反复回响。他默念人文初符的心法,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颗钉子,将自己牢牢钉在这片即将溶解的世界里。
就在此时,他察觉异样。
魔神每一次催动黑符,左肩旧伤处的符痕都会微微抽搐,仿佛承受不住逆向符力的冲击。那一瞬,它双目中的涡流旋转速度会减缓千分之一息,虽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但确确实实出现了凝滞。
玄阳心头一动。
那道符痕是他亲手烙下的,曾以“时空回溯符”标记其存在。如今魔神反向书写符文,试图瓦解一切秩序,可偏偏这道旧印,成了它无法彻底同化的异物——就像一块嵌入血肉的碎骨,既不能排出,也无法吸收。
这是破绽。
他欲再凝神细察,魔神似有所觉,右掌猛然一抬,黑符光芒暴涨,如同潮水冲刷堤岸,狠狠撞向三象符影。玄阳体内灵根剧震,喉头腥甜再起,却被他强行咽下。
危急之际,通天教主剑意骤然横切,七成冲击被硬生生截断。那道剑网本已濒临破碎,此刻竟逆势绷紧,如刀刃迎浪,替玄阳挡下致命一击。
玄阳借势后撤半步,万灵拂尘横置胸前,残丝勾勒出一道极简符纹——静观。符成刹那,贴于眉心,外界纷扰如潮退去。他的意识沉入内视,透过符光屏障,再度锁定魔神左肩。
果然。
每当黑符运转,那处旧痕便泛起微弱涟漪,与周围混沌之力格格不入。它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传导逆向符力的阻碍,使得魔神的力量流转出现细微滞涩。这不是弱点,而是裂缝——一条由秩序残留撕开的缝隙。
玄阳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微动,开始在拂尘柄端刻画新的符序。他不再追求压制或反击,而是悄然调整三象符力的输出节奏,使其与魔神催动黑符的频率形成微妙共振。
老子察觉变化,太极图清光随之微调,不再一味支撑,而是如风引火,顺势推动那股新生的节律。通天教主虽未言语,但剑意网边缘悄然偏移,为符阵西侧腾出一道狭长通道,仿佛预留了某种突进路径。
魔神似乎感受到什么,双目涡流骤然加速,掌心黑符光芒再涨。空间崩解之势加剧,一块悬空的山岩无声化为灰雾,连尘埃都未能留下。
玄阳却在这片消融中睁开了眼。
他目光平静,却带着穿透虚妄的锐利。他知道,对方已经察觉到自身的不协调,正试图加快节奏,彻底抹除那道滞涩。可正因如此,它暴露得更多——每一次强行推进,左肩旧痕的波动就越发明显。
“师尊。”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却不乱,“请将清气调至寅位,慢三拍。”
老子没有回应,太极图却已微微倾斜,一道清流悄然转向,落入符阵东北角。那里原本是青龙之力的起始点,此刻却被赋予了新的牵引方向。
玄阳右手轻扬,拂尘残丝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弧线。朱雀火羽应召而动,不再焚炼空间,而是凝聚成一点赤芒,悬于玄武黑水屏障之后,蓄而不发。
与此同时,他左手按向胸口,袖中两张备用符纸微微发热。他没有取出,也没有激活,只是让它们静静地贴着肌肤,如同埋下的伏笔。
魔神终于动了。
它抬起双臂,黑符光芒汇聚于掌心,准备发动新一轮侵蚀。就在那一瞬,玄阳捕捉到了最清晰的一次滞涩——左肩符痕剧烈抽搐,涡流旋转出现明显顿挫。
机会只有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眉心符纹微亮,正要调动三象之力进行试探性压迫,魔神却突然转头,无瞳之眼直直望来。
掌心黑符猛地一颤,竟分裂出三道细小裂纹,随即又迅速愈合。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感自那处旧痕爆发,仿佛秩序与混沌在它体内展开拉锯。
玄阳的手停在半空。
他知道,对方也意识到了那个破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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