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指尖的符力凝滞只是一瞬,那空洞的目光如针,刺在眉心符纹之上,却未能穿透他的神识。他没有抬眼去对视,反而将拂尘残柄缓缓插入焦土,借那一沉之势稳住灵根震荡。地脉深处仍有黑气翻涌,但已被太极图压制于三寸之下,通天教主的剑意如铁索横江,封锁虚空裂隙。三人所结之阵虽有裂痕,仍未成溃散之势。
他闭了闭眼。
外界的压力并未减弱,那股无形的注视依旧悬在头顶,像一道倒悬的符刃。但他不再试图挣脱,也不急于回应。他只是静,如深潭无波,任那压迫如风掠过山林,不入其心。他默念一句早已刻入骨髓的话,不是为了自证,而是为了校准——“符不在纸,在心在天。”
话音未落,神识已顺此意流转一周,拂尘残柄与大地相连之处,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那是地脉的节奏,也是符网残存的呼吸。他借此反推自身灵觉,将杂乱的符息重新归拢。指尖的青光再度浮现,虽微弱,却稳定。
他睁眼,目光落在战场中央的焦土上。
混沌魔神仍悬于半空,双掌分开,掌心人脸静止不动,空洞的眼眶直指玄阳眉心。可玄阳已不再与其对视。他在看它的“动”——不是形体的移动,而是力量流转的轨迹。
每一次黑气从符网裂痕中渗出,皆始于魔神右掌轻微的抽搐;每一次地脉震动加剧,都伴随着它左掌指尖的微颤。那些动作极细微,若非以符道本心观势,根本无法察觉。更关键的是,它每一次调动力量前,掌心人脸的瞳孔都会有一瞬的收缩,仿佛体内断裂的符文需要重新拼接,才能驱动下一次攻势。
这不是流畅的道法运转,而是一种强行缝合的伪序。
玄阳心中渐明:它强,但不顺;它压,却不连。它的每一次发力,都有“滞”。
这“滞”便是破绽。
他不动声色,左手悄然结印于胸前,引动通天箓内最后一缕先天符息。那气息如游丝,缠绕神识,他不绘全符,只以意勾勒“时”字的一角——那一撇,象征时间初启的流向。他借此模拟天地间最基础的律动,试探着与自身感知同步。
就在这一刻,魔神掌心人脸忽然微微抽动,眼皮颤了一下。
玄阳立刻捕捉到那一瞬的停顿。
不是攻击前兆,也不是防御姿态,而是……重组。
就像一卷破损的竹简,在重新排列文字顺序。它的思维并非连续,而是断续拼接。每一次欲动之前,必有刹那的凝滞,用于整合体内混乱的符文。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若能在这“滞”与“动”之间,制造一线时间差,让自己的动作超前一步,便可趁其未稳之时切入破绽。哪怕只快一瞬,也足以撕开防线。
而手中尚存的“时空回溯符”,正是唯一可能实现此策的手段。
他心中清楚,此法凶险至极。回溯之力本就逆天而行,稍有偏差,便会引动法则反噬,轻则神识崩裂,重则灵根逆转。更何况,他如今灵力枯竭,通天箓残损,万灵拂尘只剩断柄,所能调用的力量不过巅峰时的三成。若强行施展,极可能未伤敌先自毁。
但他已无退路。
老子仍在南方盘坐,太极图低鸣运转,清光如纱笼罩地脉出口;通天教主立于高崖,剑意沉敛如渊,目光紧锁魔神一举一动。两人皆在全力维系阵法,无法分神交流。这一战,终究要由他来破局。
他缓缓抬起右手,将拂尘残柄再次插入身前土壤,比先前更深三分。木屑沾在指腹,粗糙而真实。他以此为锚,稳固灵根与大地的连接,确保回溯之力不会失控外溢。
随后,他闭目凝神。
识海之中,开始反复推演“时空回溯符”的最小单元。不求覆盖全场,只作用于自身周身三尺;不求持续长久,仅维持一瞬呼吸;不求完美无瑕,只求“可用”。
他拆解符纹,剥离冗余,只保留最核心的“逆流”之意。那一笔一画,在神识中不断重构、简化、再简化,直至只剩下一道极细的符线,如发丝般缠绕于心。
他知道,真正的符道不在繁复,而在精准。
睁开眼时,眸中星河微转,已有决断。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等待。时机稍纵即逝,若等魔神再度出手,便再无机会观察其运转规律。他必须主动出击,哪怕是以命相搏。
他双手徐徐抬起,掌心相对,似在虚空中捧起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眉心符纹微微发烫,通天箓残存的气息顺着经脉汇聚至指尖。他没有立即书写,而是先以神识锁定魔神掌心人脸的下一次抽动——那是它即将发力的征兆。
只要抓住那一瞬的停滞,他就能抢先一步。
风卷焦土,沙粒掠过残阵边缘,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老子依旧闭目调息,太极图清光未变;通天教主握剑的手纹丝不动,剑意如铁。
玄阳的呼吸变得极轻,几乎与大地脉动同步。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息都关乎生死。
他将全部神识沉入指尖,准备在下一刻,以残存之力启动“时空回溯符”。哪怕只快一线,也要撕开这僵持的局面。
魔神掌心的人脸眼皮又是一颤,瞳孔开始收缩。
就是现在——
玄阳右手微抬,指尖凝聚最后一缕青光,正要落下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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