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指尖停在那道细微划痕之上,青灯微光映着玉面,闭合之眼的符号静静浮现。他尚未细察,忽觉洞中气息一沉,仿佛天地呼吸在此刻停滞。万灵拂尘轻轻一颤,通天箓封口处泛起淡淡波纹,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轻触。
他缓缓收回手,目光低垂,声音平静:“师尊……您来了。”
话音落时,石室中央光影微动,一道身影悄然出现。老子立于三步之外,紫气缭绕却不张扬,衣袍如静水铺展,无风自动。他未言,只看了玄阳一眼,便已知其心绪起伏。
“你眉心暗纹未散。”老子缓步上前,语气平和,“神魂虽稳,心却未安。”
玄阳低头,手指仍搭在玉简边缘。那符号像一根刺,扎在他对“真实”的执念深处。他没有否认:“弟子能识破伪象,却不知……自己是否仍在局中。”
老子轻轻点头,随即席地而坐,不居高位,亦不以威压临人。他看着玄阳,如同看一片历经风雨却仍未倾倒的竹林。
“你自混沌中来,无根无依,却比谁都更贴近大道。”老子开口,声不高,却字字清晰,“为师收你入门,并非因你天生灵根,而是你在初见符文之时,便懂得——听。”
玄阳抬眼。
“听风雷运转,听山河脉动,听众生低语。你画符,从不是为了显神通,而是为了回应天地的言语。”老子顿了顿,“如今你疑,是因为你开始改写这句话语。而改写者,总会被质疑。”
玄阳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可若我所写的,也被篡改呢?若我信的,正是他人想让我信的?”
“那就再写一遍。”老子答得极快。
玄阳一怔。
“天地本无定法,唯有流转不息。”老子继续道,“你画符千张,每一张都在变化,可变的是形,不变的是心。你怀疑自己干预劫数,怕逆天而行?可你忘了,太极之道,本就是以柔承刚,以静制动。你不争,却已在破局;你不战,却已立于潮头。”
他伸手,指向那三枚玉简:“你看这‘伪终局’,敌人让你看见赵公明陨落,是为何?”
“动摇截教信念。”玄阳答。
“正是。他不敢直接毁你道基,便从你所重之人下手。姬发弑父,是动摇人道根基;血海视角泄露,是试探你对冥河的态度。”老子声音渐沉,“这些节点,皆是你心中不可失之地。他们攻的,不是符阵,是你的情。”
玄阳手指微微收紧。
“可情非弱点。”老子语气忽然转厉,“它是你道心之所以坚不可摧的缘由!你悲悯众生,故不愿见无辜赴死;你重义守诺,故不肯弃盟友于危难。这些,都不是破绽,而是你与大道共鸣的根本。”
玄阳闭上眼,体内灵力缓缓流转,那一处处曾被魔念侵蚀的经络,此刻竟随着话语震荡出一丝温热。
“弟子曾以为,修道至高,当无情无念。”他低声说,“可越是前行,越觉心中牵挂难断。赵公明、通天教主、人族百姓……他们的命运,总在我笔尖徘徊。我怕,这一笔落下,便是错判。”
“那你为何还要提笔?”老子问。
玄阳睁眼:“因为若我不写,就无人会写。”
老子嘴角微动,似有一丝极淡笑意。
“好。”他说,“这才是你的答案。”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玄阳手中的玉简上:“谎言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真实太过锋利,凡人不敢直视。可你不同。你能看见,也能承受。所以他们惧你,恨你,要让你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但你要记住——符不在纸上,也不在箓中。符,在你心里。只要你心不动,万象皆虚妄。”
玄阳缓缓起身,对着老子深深一礼,未言一语。
老子受了这一礼,却不还礼,只是静静看着他。良久,才道:“你断臂重生那日,为师曾默许你执掌玄门。不是因为你强,而是因为你始终未改初衷。哪怕天地不容,你也敢以一符证道。”
玄阳抬头,眼中浊雾尽散,只剩下清明如洗的坚定。
“弟子明白了。”他说,“我不必确认每一笔都绝对正确,我只需确认——这一笔,是我该写的。”
老子点头,身影开始淡去,紫气如烟消散。临去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为师当年收你,不只是因为你听得懂大道,更是因为你——始终相信该信的。”
洞府重归寂静。
玄阳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拂尘横膝,玉简置于石台,那枚刻有闭眼符号的玉片静静躺在中央。他不再急于解读,也不再担忧窥探。他知道,有些痕迹留下,不是为了隐藏真相,而是为了暴露书写者的意图。
他缓缓坐下,掌心覆上通天箓。箓页自行翻动,停在一页空白之处。他并指成印,指尖凝聚灵力,准备落笔。
就在符痕将成未成之际,他忽然察觉——箓纸边缘,竟也浮现出一道极细的划痕,形状与玉简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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