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材料研究中心的工地上,打桩机的轰鸣是奋进的鼓点,而几公里外,沈砚舟的公寓里,流淌的则是劫后余生的宁静暖意。
林溪出院了,但身体远未复原。急性重症肺炎和多器官功能衰竭的阴影,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深刻印记,提醒着极限透支的代价。医生下了严令:静养至少三个月,工作强度严格受限。这对习惯了高速运转、掌控全局的林溪来说,无异于一场新的“囚禁”。
沈砚舟成了最严格的“狱卒”兼最温柔的守护者。
他近乎霸道地接管了她的起居。曾经冰冷空旷的顶层公寓,被迅速改造成一个舒适且安全的康复空间。恒温恒湿的空气净化系统无声运转,昂贵的医疗级护理床替换了原本冷硬的床具,阳光最好的角落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摆放着宽大柔软的躺椅和堆满专业期刊的小书架。
“沈书记,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林溪看着为她量身定制的复健小器械区,无奈地扶额。她穿着宽松的棉麻家居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的光已经稳定地燃烧着。
“夸张?”沈砚舟正低头仔细核对营养师送来的食谱,闻言抬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林总工,你现在的身体,就是云川开发区,乃至‘星火’计划最重要的战略资产。保护战略资产,投入多少资源都不为过。”他的语气是公事公办的严肃,可眼底深处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却让林溪心头一烫。
他推掉了所有非必要应酬,将办公时间压缩到极致。白天,周正会定时送来需要他签字的紧急文件,方锐和王工也会带着实验室的进展简报和关键问题来“探病兼汇报”——这成了沈砚舟默许林溪接触工作的唯一窗口。他坐在一旁处理公务,耳朵却时刻留意着沙发那边的讨论。
林溪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思路依旧清晰锐利。她靠在躺椅上,腿上盖着柔软的毯子,听着方锐兴奋地描述最新一次有序矿化实验的数据稳定性,手指无意识地在毯子上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分子结构。
“电场频率的微调区间可以再扩大0.5个赫兹试试,”她轻声建议,随即又补充,“不过,先做计算机模拟,验证可行性,别浪费材料。”她的眼神亮得惊人,那是属于科研灵魂的本能光芒。
沈砚舟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这一刻,他心中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平静。她能思考,能点燃智慧的火花,这比什么都重要。
“是!林工!”方锐用力点头,像领了圣旨,王工在一旁捋着胡子,欣慰地笑。他们都默契地不去触碰那些沉重的过去,只谈论充满希望的未来。
夜幕降临,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消毒水的气味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厨房飘来的、沈砚舟亲手煲的清淡药膳汤的香气。他笨拙却无比认真地学着照顾人。第一次给林溪吹头发时,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热风差点烫到她头皮;第一次喂她喝汤,勺子差点怼到她鼻子。林溪看着他紧抿着唇、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牵动了虚弱的肺部,引起一阵轻咳。
沈砚舟立刻紧张地放下碗,轻拍她的背,眉头紧锁:“别笑!小心呛着!”
林溪好不容易止住咳,眼角还带着生理性的泪花,望着他:“沈书记,你这伺候人的功夫,比搞开发区规划差远了。”
沈砚舟耳根微不可查地泛红,板着脸:“熟能生巧。”他重新舀起一勺汤,仔细吹凉,递到她唇边,动作已然轻柔了许多。灯光下,他低垂的眉眼褪去了平日的冷峻锋利,只剩下专注的温柔。
林溪安静地喝着汤,暖流顺着食道蔓延至四肢百骸。这平凡的烟火气,这笨拙却真实的关切,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都更能熨帖她劫后余生的心灵。她抬起手,轻轻覆上他执着汤匙的手背。
沈砚舟动作一滞,抬眼看她。
“谢谢。”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般拂过他心尖,“还有……辛苦了。”
沈砚舟喉结滚动了一下,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了握,目光深沉如海,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庆幸、无需言说的心疼,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家”的归属感。
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窗内,一勺汤,一个眼神,一次交握,便是他们此刻最珍贵的“星火”,在静水深流的日常里,无声地燎原,温暖了彼此栖居的港湾。风暴已然远去,属于他们的细水长流,正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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