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晨光透过医院窗帘的缝隙,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沈玥靠在枕头上,看着身旁保温箱里安睡的两个儿子,眼中盈满泪水与笑意。陆远航坐在床沿,一手轻抚她的发丝,目光却不时飘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该给爸爸打电话了。”沈玥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陆远航点头,却仍坐着不动。他知道这个电话的意义——不仅是报喜,更是沈玥与父亲沈砚舟之间那道无形裂痕的试金石。
最终,还是沈玥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前,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电话那头的父亲,而是童年记忆中那个永远严肃的身影。
“喂?”沈砚舟的声音传来,带着退休老干部特有的沉稳。
“爸,是我。”沈玥的声音微微发颤,“我生了,双胞胎男孩,母子平安。”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久到沈玥以为信号中断了。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时,沈砚舟的声音再次响起,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好...好啊。你身体怎么样?孩子多重?”
这寻常的问候却让沈玥瞬间泪目。记忆中,父亲从未用如此关切的语气询问过她的身体状况。
“我很好,孩子们虽然早产两周,但很健康。”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哥哥思源四斤六两,弟弟思泉四斤三两。”
又一阵沉默后,沈砚舟轻声说:“名字取得好。思源思泉,不忘本心。”
这时,保温箱里的思源突然哭了起来,细弱的哭声透过话筒传到了另一端。
“那是...”沈砚舟的声音突然哽住。
“是哥哥思源在哭。”沈玥将手机靠近保温箱,让父亲能更清楚地听到孙子的哭声。
电话那端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仿佛在掩饰内心的激动。“听哭声很有力气,像你小时候。”沈砚舟顿了顿,突然问,“我...能来看看吗?”
这句话让沈玥和陆远航同时愣住了。退休后深居简出的沈砚舟,竟然主动提出要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部队大院。
“当然可以,爸。”沈玥急忙回答,“只是您长途奔波...”
“我身体还硬朗。”沈砚舟打断她,“明天就有航班,我让秘书订票。”
挂断电话后,沈玥久久不能平静。陆远航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是好事,玥儿。血脉相连的亲情,终究能融化岁月的冰霜。”
与此同时,在丽江的星宇和映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映真抱着星澜,在视频通话中开心地说:“太好了!星澜有弟弟了!等孩子们大些,我们可以组织‘创新二代’聚会。”
星宇笑着点头,随后若有所思:“沈伯伯愿意出门是件大事。记得玥姐说过,他自从退休后,几乎没离开过那个大院。”
“失去挚爱的伤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愈合。”映真轻拍怀中的女儿,“也许新生命的到来,能让他重新找到与世界的连接。”
第二天下午,沈砚舟果然出现在了昆明医院。他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中山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尽管舟车劳顿,腰杆依然挺得笔直。然而,当他看到保温箱里那两个小小的婴儿时,这位曾经在官场上雷厉风行的老人,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
“像,真像...”他喃喃自语,手指隔着保温箱的玻璃轻轻划过。
“像谁,爸?”沈玥轻声问。
沈砚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陈旧的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襁褓中的沈玥被年轻的父母簇拥着,母亲林溪笑靥如花。
“眼睛像你,但嘴巴像你妈妈。”沈砚舟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若在天有灵,看到这两个孩子,不知该有多高兴。”
这一刻,沈玥看到了父亲眼角闪烁的泪光。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动容。
陆远航悄悄退出病房,给这对父女留出独处的空间。在走廊上,他拨通了星宇的电话:“沈伯伯来了,状态比想象中好。也许这是修复他们父女关系的契机。”
病房内,沈砚舟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中接过思源。那双曾经批阅文件、签署政策的手,此刻以令人惊讶的轻柔抱着外孙。
“生命真是奇妙。”他轻声对沈玥说,“看着他们,我忽然理解了你妈妈常说的话——每个新生命都是希望的使者。”
沈玥靠坐在床头,看着父亲与儿子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爸,谢谢您能来。”
沈砚舟轻轻摇晃怀中的婴儿,目光深远:“该说谢谢的是我。这些年来,我把自己困在过去的回忆里,差点错过了眼前的幸福。”
当晚,陆远航在医院附近的餐馆为岳父接风。令他们惊讶的是,沈砚舟主动问起了创新联盟的近况。
“你们那个‘千江计划’,最近在《内参》上有篇文章提到了。”沈砚舟抿了一口茶,语气是讨论工作时的严肃,“思路不错,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国际形势复杂,有些事急不得。”
这番话语让沈玥和陆远航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一向保守的父亲竟然会关注并理解他们的工作。
“爸,您...看了我们的材料?”沈玥试探着问。
沈砚舟微微一笑:“女儿的事业,做父亲的怎能不关心?只是以前觉得理念不同,不便多问。”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但最近我想通了,时代在变,治理的思路也要变。你们强调的‘本土智慧’和‘多元共生’,其实与我们传统文化中的‘和而不同’一脉相承。”
这番话让沈玥眼眶发热。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父亲在理念上达成共识。
回到医院,沈砚舟坚持要守夜。夜深人静时,他坐在两个外孙的保温箱旁,就着微弱的灯光写下了一封信。第二天临走前,他将信交给沈玥。
“等你身体好些再看。”他轻轻拥抱了女儿——这是沈玥记忆中父亲第一次主动拥抱她。
送走父亲后,沈玥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信纸上是父亲工整有力的字迹:
“玥儿,见字如面。看着两个外孙,爸爸想了很多。生命如河,奔流不息。我们老一辈像是河岸,你们 是奔流不息的 河水,而孩子们是河中的新流。河岸的作用不是阻挡,而是引导和包容。爸爸以前太过固执,总想为你规划河道,却忘了河水自有其流向。今后,我只愿做你们坚实的河岸,看着你们的河流奔涌向前。替我亲亲思源思泉,告诉他们,外公会努力活得长久,见证他们长大成人。”
信末,沈砚舟还附上了一张支票,备注栏简单写着:“给孩子们买棵成长树。”
沈玥泪流满面地将信递给陆远航。他读完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河流与河岸,这个比喻很美。你父亲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通透。”
一周后,沈玥和双胞胎出院回家。老宅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棵茁壮的香樟树苗。附着的卡片上,沈砚舟苍劲的字迹写道:“与思源思泉同龄,共同成长。”
沈玥抱着儿子们站在树前,陆远航从背后环住他们。春风拂过,香樟树的嫩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传承的奥秘。
那天晚上,沈玥在日记中写道:“曾经以为与父亲之间的鸿沟无法跨越,如今才明白,爱的桥梁往往由新生命搭建。思源思泉不仅是我和远航的孩子,更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纽带。”
而在千里之外的部队大院,沈砚舟的书房里多了一张新照片——三代同堂的合影。每天清晨,他都会在照片前驻足片刻,然后精神抖擞地开始新的一天。
生命之河奔流不息,每一代人都既是河水也是河岸,既是传承者也是开创者。在这永恒的流动中,爱与理解如同阳光,照亮前行的道路,温暖每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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