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成总厂,在完成了春季两百二十万美元订单完美收官后,秋季广交会三百五十万美元订单的也在紧锣密鼓地生产。
聂厂长和陈枋安深知,这份成绩是全厂上下,从干部到工人,从核心车间到外协单位,齐心协力、日夜奋战的结果。是时候犒赏三军,凝聚人心,为迎接更大的挑战积蓄力量了!
一场隆重的表彰大会在厂大礼堂举行。聂厂长亲自宣读了表彰决定:
新派家具车间、联合生产质量管控中心、核心工艺组荣获“创汇功勋集体”称号!
陈枋安,记大功一次,奖励现金200元。林墨记大功一次,奖励现金150元!同时特别表彰其设计贡献和质检工作的突出表现。赵山河 记大功一次,奖励现金100元!表彰其工艺把关定海神针的作用。设计专项组成员、外检组骨干等十余名核心骨干 记功一次,奖励现金50-80元不等。
还有普惠福利,全厂所有在职干部、工人,每人发放福利券!
凭券可在厂后勤处领取5斤精白面粉、2斤豆油、2斤白糖、1条肥皂、1块毛巾。
这份实实在在的犒赏,实在地鼓舞了士气。大礼堂里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尤其是那白花花的面粉、金灿灿的豆油、甜丝丝的白糖,在定量紧缩的年月里,显得弥足珍贵!工人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疲惫被巨大的自豪感和归属感取代。
与厂区洋溢的喜庆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建新和他那“创新设计”的落寞结局。
秋季广交会上惨淡的订单和当众被陈枋安用设计手稿打脸的耻辱,让苏建新暂时失去了在龙成总厂核心层的立足之地。他所鼓吹的“艺术设计”和“国际视野”,在真金白银的订单和工厂的实际需求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连一直力挺他的李书记,在巨大的成绩差距和上面领导对“东方韵律”的明确肯定下,也不得不暂时收敛了插手具体生产和设计领域的想法。
为了给苏建新一个“体面”的下台阶,也为了给李书记保留一丝颜面,在聂厂长和陈枋安的推动下,厂党委会通过了一项人事调整:
苏建新同志,调到龙成总厂原合并进来的一个木器车间担任车间主任,全权负责其设计的创新款家具的生产组织与工艺落实工作。
这个调令,看似平调,实则是明升暗降。让苏建新去负责他那套用料奢侈、工艺复杂、成本高昂且市场需求极小的“艺术品”生产,等于是将他放到了一个独立的车间让他施展他那套“艺术设计”理念。
消息传出,总厂设计科和原创新设计小组的成员都松了口气。苏建新接到调令时,脸色灰败,再无往日的倨傲。他默默地收拾了个人物品,在无人送行的情况下,离开了总厂设计大楼,走向那个偏僻的车间,去面对他自己“艺术”带来的现实困境。李书记对此保持了沉默,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这天为了感谢林墨和赵山河在关键时刻的鼎力相助,正式升任副厂长的陈枋安,特意在自己家中设下家宴,邀请林墨和赵山河两位“左膀右臂”赴宴。
林墨还是第一次来到陈枋安的家。这是一座位于京城老城区、闹中取静的四合院,虽不奢华,但格局规整,透着一种历经岁月的沉稳。
一进门,林墨就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上等木料和清漆混合的独特气息。院中摆放着几盆造型古朴的盆景,用的竟是花梨木的盆托。
堂屋的陈设简洁大气,但细看之下,无论是八仙桌、太师椅,还是博古架、条案,用料考究,做工极其精湛,榫卯严丝合缝,雕花简约而富有古意,绝非市面上寻常之物。其他很多地方的摆放的物件可以看出是刚刚换上去没有多久的。
陈枋安的父亲,一位精神矍铄、须发皆白的老人,亲自在门口迎接。老人目光如炬,在林墨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陈枋安的妻子温婉贤淑,忙着张罗饭菜。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眉宇间带着书卷气的少年和两个还在疯玩的六七岁的孩子,都好奇地打量着林墨这位年轻的“贵客”,还规矩地叫赵山河伯伯。
席间还见到了陈枋安的兄长陈柏安,一位气质沉稳、手掌粗粝的中年汉子,一看就是常年与木头打交道的手艺人,以及陈枋安的妹妹陈竹君,一位戴着眼镜、气质文静的中学教师。
“小林,老赵,快请进!家常便饭,别嫌弃!今天家里人都齐了,正好认识认识!”陈枋安热情地招呼,特意介绍了兄长陈柏安和妹妹陈竹君,他的兄长和妹妹在外面都另有住所。
席间,菜肴丰盛而精致,远超一般家庭水平。酒过三巡,气氛融洽。陈松忍不住好奇,问林墨:“林大哥,听说‘东方韵律’是你设计的?真厉害!我爹总夸你呢!”
林墨谦虚地笑笑。陈老爷子却放下酒杯,缓缓开口,声音洪亮而带着岁月的沧桑:“今天高兴,枋安能带小林来这里就是没有把你当外人,上次你给他出的主意很好,本来我还以为他要我们这些老家伙点拨,没想到你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就给解决了”。
林墨知道他说的是厂子升格的事,连忙谦虚道:“都是瞎想的,幸好能应付事。”赵山河瞥了他一眼......
“小伙子不用谦虚,你比枋安这小子年轻时候强多了。”林墨还想说什么被陈老爷子打住了。
陈老爷子摆摆手,他看了赵山河一眼:“枋安今天把你们带过来估计是你为你们后续学手艺提高的事情。”
“我们陈家,祖上几代,都是吃木匠这碗饭的。枋安的太爷爷,专门给皇家做精细木活的,当然现在也不兴讲这个。后来世道变了,手艺传了下来。到了我这一辈,虽没赶上这内城里面最大的工程,但也有不少关系在做着其他工程,在京城木匠行当里,也算有几分薄面。你们后面手艺学到家了,后面想学哪家的,我这边还可以引荐一下。”
他指了指沉稳的长子,“柏安性子稳,手底下功夫扎实,算是接了我这摊子,守着老手艺,现在国营木器一厂做些传统家具,也带些徒弟。也能说上点话”陈柏安憨厚地笑了笑,向林墨和赵山河举了举杯,话不多,但眼神透着对手艺人的认可。
林墨和赵山河赶紧站起来举杯相碰,这是为他们的手艺开了一条后路。
老爷子看向陈枋安,眼神复杂又带着骄傲,“你从小就爱琢磨新花样,心思活络,念书也比他哥强。当年本来让他跟他哥去大厂的,他非要跟着小聂进龙成,学新东西,搞新派家具,现在看来路子也还不错!你看现在,给国家挣外汇,光宗耀祖!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他又看向女儿竹君只说了一句,“竹君是闺女,念书好,当了先生,不沾这木头屑了,也好!”
陈竹君则微笑着给众人添茶。
陈老爷子继续说道:“解放后,我们这些手艺人响应号召,组织起来,加入了手工业合作社,后来又进了国营厂。枋安能走到今天,除了他自己的努力和组织培养,也离不开家里这点老底子和在木匠协会里积攒的人情关系。”林墨这才知道,龙成升格这边应该也出了不少力。
他看向陈枋安,语气郑重:“这次你当上副厂长,担子更重了。记住,手艺是根,规矩是本!像小林这样懂创新又不丢根本的年轻人,像张柄行这样死守规矩的老师傅,都是厂里的宝贝!要好好用,更要好好护着!”
他又转向林墨和赵山河,语气诚恳:“小林,小赵,枋安年轻,以后工作上,还得靠你们多帮衬!我们陈家,在京城木匠协会还算说得上话,以后厂里遇到材料上的难题,或者需要请动一些隐退的老匠人出山指点,家里也能帮着想想办法。”
饭后,陈枋安带着林墨和赵山河参观了他的书房。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木艺博物馆!墙上挂着各种古老的木工工具,玻璃柜里陈列着精巧绝伦的榫卯模型,书架上除了技术书籍,还有不少线装的、纸张泛黄的木工古籍!
最让林墨心头剧震的是,陈枋安从一个上锁的红木匣子里,珍重地取出几页残破不堪、用毛笔小楷书写的旧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小林,老赵,你们看。”陈枋安指着上面的文字和图样,压低声音,“这是我家传的,据说是宫里造办处流出来的《鲁班经》真本!里面记载了一些早已失传的土木结构!我一直视若珍宝,连厂里资料室都没舍得放。今天给你们看看,是信得过你们!特别是小林,你悟性高,或许能从中参悟出些新东西!”
林墨屏息凝神,仔细看着那泛黄的纸页上古老而精妙的图样与文字注解。除了熟悉的木作结构,他赫然发现其中几页还详细记载了关于版筑的选土、配料、分层夯打技巧,甚至还有砖瓦烧制火候把控和基础石作的要点!这残卷所载,竟是《鲁班经》中涵盖“木、土、石”的中的土石技艺残本!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涌上心头,这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匠作天地的大门。
赵山河浑浊的眼睛也盯着那残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唔”声,显然也被这失传的秘技深深震撼。
离开陈府时,夜色已深。林墨回头望了一眼那安静的四合院,心中充满了新的感悟。龙成厂的根基,远比想象中深厚;未来的道路,也因这木匠世家的支持,似乎多了几分把握。而他与赵山河肩上的担子,在荣耀与犒赏之后,也变得更加清晰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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