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支农结束,回到水木大学的林墨,确实因为狩猎野猪的事迹,在班级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他那狩猎本事、沉稳的心态以及与年龄不符的丰富山林经验,让许多来自城市的同学感到既惊奇又佩服。
带队老师和刘辅导员在总结会上,还特意表扬了林墨,将他作为“理论联系实际,知识服务生产”的典型,鼓励大家不仅要读好书,更要锻炼动手能力和解决实际问题的勇气。
这股风潮之下,难免有热血上头的同学,尤其是以周伟为首的几个好动分子,缠着林墨,非要他下次也带大家进山“见识见识”,美其名曰“锻炼革命意志,改善生活伙食”。
对此,林墨的态度异常坚决,毫不犹豫地一一回绝。
“山里不是游乐场,野猪更不是靶场的固定靶。”
林墨的神色少见地严肃,“上次是情况特殊,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带队,熟悉地形,做了周全准备,才侥幸成功。贸然进去,迷路、摔伤、遇上野兽群,哪个都不是开玩笑的。我们不能给公社添麻烦,更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无论周伟等人如何软磨硬泡,林墨始终不松口。见他态度坚决,又有理有据,同学们的热情才渐渐冷却下来,只是看他的眼神里,依旧带着那份对“能人”的好奇与些许距离感。林墨乐得如此,他不需要这种虚名,安稳才是第一位的。
支农后的第二个周末,林墨照例骑车返回四合院。车轮刚滚进前院,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前院比平时安静不少,闫埠贵家门口通常雷打不动坐镇“算计”的三大爷不见踪影,只有三大妈在屋里忙着做饭,脸上带着些心不在焉的焦虑。闫解成也不在自家门口晃荡。
反而中院里,却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嗡嗡议论声,似乎聚了不少人。林墨推着车往里走,看到杨大山媳妇正在自家门口淘米,眼神却不时瞟向中院,眉宇间带着担忧。杨大山本人也不在屋里。
更奇怪的是,后院一向不怎么出屋的聋老太太,竟然被一大妈扶着,坐在易中海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浑浊的眼睛望着中院方向,干瘪的嘴巴微微动着,像是在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光天、许大茂也凑在附近,竖着耳朵,脸上表情各异,有惊惧,有好奇,也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
而本应最为关切、作为事件核心的贾家人,以及院里主事的易中海、刘海中,还有通常哪儿热闹往哪儿凑的傻柱,却一个都不见踪影。自家门锁着,母亲今天上中班还没回来,只有妹妹林巧在屋里小炉子前热着晚饭。
这反常的寂静与躁动交织的氛围,让林墨心头微微一沉。肯定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他停好自行车,没先回家,而是朝着人声汇集的中院走去。越靠近,那些压低的、带着震惊和后怕的议论声就越清晰。
“……当时我就离得不远,就听见‘咔嚓’一声,然后是机器那瘆人的怪响,紧接着就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停车!快停车!东旭卷进去了!’……”这是闫解成的声音,他似乎在轧钢厂车间里目睹了什么,此刻正心有余悸地向围着的众人比划着,脸色发白。
“我的老天爷啊!卷进去了?哪台机器?不能吧……”一个邻居倒吸着凉气问。
“就是三车间那台老毛子留下的粗轧机!劲儿那么大!谁能想到……”杨大山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沉痛,“等人冲过去拉下电闸,已经……已经晚了小半截身子……”
“人怎么样?还有气吗?”有人急切地问。
“抬出来的时候,胸口往下……都没法看了……”闫解成的声音带着颤音,“就还剩一口气吊着,满脸的血沫子,叫人都不会应了……厂里卫生所根本不敢收,直接叫了板车往积水潭医院送……一大爷当时脸就煞白,跟着车就去了,二大爷和傻柱也跟着帮忙去了,三大爷后来也被叫去……”
“贾家嫂子呢?她知道了不得疯啊?”
“秦淮茹?当时就晕死过去了!被几个女工抬着掐人中才缓过来,哭得都快背过气了,也让人扶着跟去医院了……张婆子带着孩子也嚎淘大哭去医院看儿子了……”
零碎的话语拼凑出惊人的事实——贾东旭下午在轧钢厂出了重大工伤事故!被高速运转的轧钢机卷了进去,伤势极重,性命垂危!
林墨站在人群外围,听着这些叙述,即使以他两世为人的心境,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轧钢机的力量他是知道的,人被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贾东旭是贾家的顶梁柱。他这一倒,对于本就艰难挣扎的贾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他也瞬间明白了院里这诡异气氛的由来——主角都不在,去了医院;留下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震撼,既恐惧又同情,聚在一起分享信息,消化这惊人的消息,同时也弥漫着一种对未知命运的茫然和担忧。
在这个年代,工厂安全事故并不算特别罕见,但如此惨烈地发生在身边熟人身上,冲击力是巨大的。
林墨没有挤进人群去追问细节。他默默地退开,这本来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哥,你回来了?”林巧看到哥哥,脸上露出笑容,但很快又小声说,“哥,院里好像出大事了,中院好多人都在说,贾家东旭哥在厂里被机器打了,送医院了,好像……好像很严重。”小姑娘的脸上带着一丝害怕。
“嗯,哥知道了。”林墨摸摸妹妹的头,“妈还没回来?”
“没呢,说是中班,得晚点。”林巧答道,眼神又瞟向外面,“哥,东旭哥会死吗?”
“别瞎想。”林墨打断她,“医院会尽力救的。饿了吧?先吃饭。”
他帮着妹妹把热好的粥和二合面馒头端上桌,兄妹俩沉默地吃着饭,但门外的议论声和凝重的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钻了进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四合院的灯火,比平时亮得更久,人们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名为“贾东旭”的巨石,沉甸甸的,仿佛预示着某个家庭乃至整个院子即将到来的剧烈震荡。
而易中海倾注全部心血的“养儿防老”计划,也随着那台冰冷轧钢机的无情转动,彻底化为泡影。
林墨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坐在书桌前,却看不进一个字。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听着隐约传来的、关于赔偿、关于孤儿寡母、关于未来艰难的叹息声,心中一片沉寂。时代的尘埃,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而贾家的这座山,已然轰然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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