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还沉浸在身份即将转变的喜悦的时候,一个更加震撼人心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传遍了神州大地。
十月十六日,下午。
林墨正在宿舍里整理一些从总厂带回来的技术资料,准备第二天返回学校参与保密项目研究。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异样的喧哗,紧接着,高音喇叭里传出的不再是寻常的乐曲或通知,而是一个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却又无比清晰和庄严的声音,反复播报着一条简短的新闻公报。
“……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
“……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了!”
声音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校园,穿透了每一扇窗户,钻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林墨站起身,手里的资料滑落在床铺上。他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下望去,终于来了吗。
只见楼下,原本行走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仰头听着广播。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爆发!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原子弹!我们有自己的原子弹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紧接着,欢呼声、呐喊声、鼓掌声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起,迅速连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学生们从宿舍、图书馆、教室里蜂拥而出,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上、广场上。他们挥舞着手臂,有的把书本抛向天空,有的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许多人脸上洋溢着狂喜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泪光。
“万岁!祖国万岁!”
“主席万岁!”
口号声此起彼伏,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直冲云霄。
林墨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一片欢腾的、年轻而炽热的人潮,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随着那声浪剧烈地跳动,血液奔流加速,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心底涌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秋日清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他知道这“邱小姐”的诞生意味着什么——那是打破了核垄断的惊天巨响,是无数人隐姓埋名、呕心沥血的结晶,是国家挺直腰杆的基石!
在这一刻,他个人职务晋升的喜悦,仿佛融入了这片更加宏大、更加深沉的家国情怀之中,变得微不足道,却又无比自然地成为了这时代强音中的一个和谐音符。
他转身冲出宿舍,跑下楼,汇入了那欢腾的人流。周围是陌生的面孔,却又因为共同的喜悦和激动而显得无比亲切。有人塞给他一面小小的红旗,他紧紧握住,随着人群一起挥舞,一起呐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旁边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对身边的同伴语无伦次地喊着,镜片后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能行!”另一个女生声音带着哽咽,脸上却笑得无比灿烂。
林墨看着,听着,感受着。他不再是那个带着未来记忆、时常以抽离视角观察这个时代的异客。此刻,他的脉搏与周围每一个人同频,他的呼吸与这沸腾的校园共振。
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参与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将他紧紧包裹。来自后世的他这个信息知识历史课本的一小行字,站在这个时代才知道它人们心目中的意义。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仿佛能听到那来自西北戈壁的、震撼世界的巨响,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空回荡不息。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使命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个人的奋斗,只有融入时代的洪流,才能彰显其价值。而他,正站在这样的洪流之中。
他握紧了手中的红旗,随着人群,向着更加喧腾的中心走去。
第二天,深秋的水木园,层林尽染。林墨走在通往建筑系藏书阁的青石板路上。
脚步不疾不徐,目光掠过两旁熟悉的飞檐斗拱、苍劲古柏,心中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这里承载了他四年多的青春、求知与汗水,如今,他即将正式告别这片精神的栖息地。
藏书阁内,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心安的旧纸、墨香与木料混合的气息。梁思成先生正伏在靠窗的长案前,对着一幅泛黄的古城地图凝神思索,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
“先生。”林墨在门口站定,轻声唤道。
梁先生闻声抬起头,看到是林墨,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是林墨啊,快进来。听说你答辩顺利,任命也下来了?十九级副科,很不错,年轻人就该勇挑重担。”
林墨走进来,将纸箱轻轻放在角落,恭敬地说:“是的,先生。今天就是来向您告别的,明天就去总厂正式报到。”
梁先生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欣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雏鹰羽翼渐丰,总要离巢高飞。你去的地方,是一片能让你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关切,“工作和学业不同,涉及更多人、更多事,需更加沉稳、周全。”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林墨郑重应道,随即,他看向周围那高耸至天花板的书架,眼中流露出不舍,“先生,学生虽离校,但对这藏书阁,对这里的典籍,实在心有不舍。不知……日后是否还能有机会,常回来看看书,向您请教?”
梁先生闻言,脸上笑容更深,他站起身,走到林墨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什么话!这里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你林墨,永远是我的学生,是这藏书阁的半个主人!”
他指着窗外,语气变得热切:“非但要来看书,还有重任要交给你!咱们那个‘四九城古建风貌留存计划’,如今刚走上正轨,李师傅、王师傅带着学生们,按你的教程打基础,进展不错。”
“但你这一走,许多精细活、关键节点的把握,就怕他们拿不准。你得空,必须常回来看看,给他们把把关,尤其是一些重要建筑的神韵,非你出手指点不可!”
听到先生如此说,林墨心中顿感温暖与踏实,他立刻应承:“先生放心!只要厂里工作安排得开,我一定常回来,绝不敢辜负先生信任,定当为留存古城风貌尽一份心力。”
“好!这才对嘛!”梁先生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工作和传承,两不耽误。记住,技艺在手,文化在心,走到哪里,根都不能丢。”
告别了梁先生,林墨又依次去了班主任吴老师和辅导员的办公室。两位老师对他勉励有加,叮嘱他保持水木学子的本色,在新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同时也别忘了母校。林墨一一谢过,带着师长的殷切期望,走出了系馆。
第二天清晨,林墨换上了一身更显稳重的深色中山装,骑着自行车,再次来到了悬挂着“四九城家具总厂”牌匾的大门前。心境与昨日前来参观时已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激动,多了几分沉静的责任感。
他在门卫处登了记,按照指引,来到了位于厂部办公楼二层的基建项目处。处长由副厂长聂怀仁兼任,处里的日常事务则由一位姓王的副处长主持。王副处长是一位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中年干部,见到林墨,很是热情。
“林墨同志,欢迎欢迎!早就听王厂长和周总提起过你,年轻有为啊!”王副处长笑着与他握手,引着他来到一处靠窗的办公桌,“这是你的位置,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他拿出一份处室架构图和人员名单,向林墨详细介绍起来:“咱们基建处,目前主要分三大块。设计科,负责所有新建、改建项目的规划设计、图纸绘制和审核,你是副科长,要协助老科长抓好技术把关;”
“施工科,负责项目现场的施工组织、进度管理和质量监督,科长是老赵,经验丰富,就是脾气冲点;”
“物资科,负责基建所需的一切材料、设备的采购、调配和保管,科长是女同志,姓刘,心细得很。”
正说着,一个戴着深度眼镜、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同志拿着一卷图纸走了过来。“老王,新分来的大学生?”他推了推眼镜,打量着林墨。
“老陈,来得正好!”王副处长笑道,“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林墨同志,咱们设计科新来的副科长。林墨,这位是陈工,设计科的老资格,也是你们的科长,以后你多跟陈科长学习。”
陈科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伸出手与林墨握了握:“林墨?哦,知道知道,一分厂改造就是你主导的吧?图纸我看过,很有想法!欢迎!”语气虽然平淡,但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更多了几分。
“陈科长,您好,以后请您多指点。”林墨态度谦逊。
随后,王副处长又带着林墨认识了施工科的赵科长——一位嗓门洪亮、手掌粗糙的黑脸汉子,以及物资科那位说话干脆利落的刘科长。
处里的其他同事也陆续过来打招呼,有年轻的技术员,也有经验丰富的老科员,大家对这位年轻的副科长都表现出了一定的好奇和客气。
“林科长,听说你手艺也是一绝?哪天露两手给咱们瞧瞧?”施工科的赵科长拍着林墨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
“赵科长说笑了,以后工地上的事,还要多仰仗您。”林墨笑着回应。
初步熟悉了处里的情况和同事,林墨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前,摊开了王副处长刚刚交给他的、关于二分厂的厂区原始图纸和基本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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