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
朱晓丹走过去,理了理儿子额前微湿的碎发,声音有点发紧。
“那…爸爸妈妈就先回去了?你在这儿要听教练的话,和室友好好相处,训练注意安全,按时吃饭睡觉…有事就给爸妈打电话,知道吗?”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眼睛有点发酸。
李翔海抬起头,看着妈妈微红的眼眶和爸爸强装镇定的脸,心里那点不舍又涌了上来。
他伸出小手,轻轻地、短暂地抱了抱朱晓丹的腰,又抱了抱李东东,小声说。
“知道了,爸妈。我会好好的。”
“好儿子!” 李东东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也有点哑。
“加油训练!等周末爸妈来接你!”
章宏宇适时地开口。
“翔海爸妈,放心,孩子交给我们。你们跟我这边走,我送你们出去。”
李翔海站在宿舍门口,看着爸妈和章教练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鼻尖有点酸酸的,但高飞飞立刻凑过来,举着半包牛肉干。
“嘿,李翔海,走!我带你去看看咱们楼的活动室,里面有乒乓球!去不去?”
“去!” 李翔海第一天来,虽然还算有些想爸妈,但是不好不合群,他锁好门,跟着新室友,一起往活动室走去。
走廊外,通往基地大门的路上。
朱晓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在走出宿舍楼、确定儿子看不到之后,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
她赶紧用手背抹掉。
李东东沉默地走着,手里还拎着来时那个已经空了的行李袋,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伤感。
“咳…飞飞那孩子看着挺活泼的,跟小海应该能玩到一块儿去…”
“嗯…”
朱晓丹应了一声,声音带着鼻音,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宿舍楼,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206房间。
“就是…从来没离开过家这么久…才这么点儿大…”
说不心疼是假的。
“唉…” 李东东也重重叹了口气,大手揽过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雏鹰总要离巢的。孩子有出息,是好事!咱得往好处想!你看那杨总教练,多重视他!还有那章教练,看着也挺靠谱的。食堂伙食也还行…就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就是…这心里头,空落落的…真不习惯啊…”
章宏宇走在前面几步,体贴地没有回头,给他们留出一点消化情绪的空间。
直到快到大门口,他才放缓脚步,温声说:“翔海爸妈,送到这儿了。你们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翔海的。周末再见!”
“哎!谢谢章教练!麻烦您多费心!”
李东东和朱晓丹连忙道谢。
走出训练基地那扇厚重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来时扛着的大包小包都不见了,只剩下手里一个轻飘飘的空袋子。
李东东习惯性地想拉后座儿子的手往腰上放,看着那空荡荡的座位,愣了几秒,才默默启动了车子。
朱晓丹在旁边,也怪不是滋味。
那象征着更高起点的训练基地大门越来越小。
回了家,家里里一片安静。
李东东和朱晓丹都没有说话,一种混合着失落、牵挂、不舍和强烈不习惯的情绪,沉甸甸地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孩子第一次离开家,不在身边的一个星期,才刚刚开始。
这滋味,比想象中更难熬。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着:小海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和高飞飞玩得开心吗?想家了吗?
事实证明,李翔海确实有那么一点想家,但不多。
这点愁绪,在高飞飞这台话匣子永动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李翔海话少,性格偏静,但这丝毫不妨碍高飞飞把他当成最完美的捧哏对象。
刚安顿好没几分钟,高飞飞就盘腿坐在自己床上,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自我介绍。
“嘿,李翔海!我叫高飞飞,飞翔的飞!我暑假前刚来的!我主项是蝶泳!知道蝶泳吧?就是那个像蝴蝶一样扑棱扑棱,最累也最帅的那个!”
他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比划着蝶泳的动作,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我教练说我有天赋,就是耐力还得练!前几天我测50蝶,游进52秒了!厉害吧?你呢?你主项是啥?蛙泳?自由泳?哦对,你刚来,肯定还没定主项呢!我跟你说,咱们这训练可累了,早上六点就得起!不过食堂包子挺好吃,就是没肉馅的,全是菜包或者豆沙包…对了,你知道跳水队那个谁吗?上次…”
高飞飞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砸过来。
李翔海只来得及在间隙中,用几个 “嗯”、“哦”、“是”、“对”之类的单音节词,勉强维持着对话的连续性。
“走!带你去活动室看看!熟悉熟悉地盘!”
高飞飞终于说累了,跳下床,拉着李翔海就往外跑。
活动室在宿舍楼一层,面积不小,有几张乒乓球台、几台跑步机,角落里还散落着瑜伽垫、泡沫轴和一些弹力绳。
他们进去时,靠里面的一张球台已经被几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占据了,正打得热火朝天。
那几个男孩看到高飞飞带着个生面孔进来,只是随意地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和新奇。
李翔海和高飞飞也没打算加入,就沿着球台边缘向后面走去,想看看活动室的整体格局。
刚走到一半,一个白色的小球“啪”地一声,不知是失误还是有意,精准地弹跳着滚到了李翔海脚边。
李翔海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乒乓球,又抬头看了看球台那边。
那几个男孩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李翔海没多想,好脾气地弯腰捡起球,走过去几步,轻轻将球放在他们球台的边缘。
“谢了,新来的。”
其中一个留着板寸、眼神有点痞气的男孩随口说了一句,听不出多少诚意。
李翔海点点头,没说话,和高飞飞继续往活动室里面走,看了看那些健身器材和角落里的放松设备。
转了一圈,两人准备从另一侧返回宿舍。
就在他们再次经过那张球台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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