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死牢”四字一出,连那些铁血的镇渊堡狱卒都微微变色,看向萧峰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惊惧。
萧峰没有徒劳地争辩。在“铁证”面前,在秦统领盛怒的杀意之下,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统领,将那枚被栽赃的黑色骨片和秦统领此刻的样貌刻入心底,然后平静地任由两名狱卒给他戴上了更加沉重、符文更加密集的特制镣铐。
这镣铐一上身,萧峰顿时感觉周身龙罡被彻底锁死,连气血运转都变得无比艰难,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
“萧师兄!”苏宛凄声喊道,泪珠滚落。
“萧老大!”慧磐怒吼挣扎,却被几名狱卒死死按住。
钱多宝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赤魇等人也是又急又怒,却无能为力。
赵干则低下头,掩饰着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快意弧度。
萧峰对慧磐三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随即便被狱卒粗暴地推搡着,押往地牢更深处。
穿过数道更加厚重、布满禁制的闸门,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弥漫开来。脚下的道路变成了向下倾斜的湿滑石阶,两侧墙壁渗出冰冷的黑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幽深的潭水前。潭水漆黑如墨,粘稠无比,表面没有丝毫涟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烈的侵蚀性能量波动。这就是“黑水”,据说能消融灵力,侵蚀根骨,冻结神魂,是镇渊堡用来关押最危险囚犯的地方。
潭边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里面是悬在黑水之上的一个狭小铁笼。
“进去!”狱卒解开萧峰一部分镣铐,将他猛地推入铁笼,哐当一声锁死,随即启动机关,铁笼缓缓下降,最终悬停在距离漆黑水面仅有三尺之遥的半空。
阴寒、侵蚀的气息瞬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透过铁笼,无孔不入地钻进萧峰的体内。他被压制的龙罡发出哀鸣,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连思维都似乎要变得迟缓。识海中那颗疯狂结晶,似乎也受到了这极致阴寒环境的刺激,变得异常“安静”,但这种安静更像是一种危险的蛰伏。
狱卒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沉重的闸门再次关闭,将最后一丝光线与希望隔绝。
黑暗,死寂,唯有下方黑水偶尔冒起一个气泡破裂的轻微声响。
萧峰盘膝坐在冰冷的铁笼底部,感受着黑水气息对身体的持续侵蚀。情况糟糕到了极点:外有绝险环境与致命诬陷,内有龙罡被封与识海隐患。这几乎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局面。
但他心志何其坚韧,两世为人,历经无数大风大浪,早已铸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天无绝人之路……”萧峰闭上双眼,不再试图对抗黑水的侵蚀,反而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仔细感应着自身每一分变化。
黑水的气息冰冷蚀骨,不断试图冻结他的气血,消磨他的生机。然而,当这股力量渗透到他经脉深处,触及到那曾经被龙脉石髓重塑过的根基时,异变发生了!
那沉寂在他筋骨血肉深处的、源自石潭龙髓的温润厚重之力,仿佛受到了同等级别阴寒力量的挑衅,自发地被激发了出来!
一丝丝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大地厚重与龙脉阳和气息的暖流,自他骨髓深处渗出,悄然流转,抵御着黑水的侵蚀。虽然无法完全驱散寒意,却如同在冰天雪地中点燃的一簇篝火,顽强地守护着他最根本的生机不灭!
“龙脉石髓……”萧峰心中一动。这来自葬龙渊外那口神秘石潭的力量,竟在此刻成了他保命的关键!
他尝试引导这股暖流,但它似乎自有灵性,只是被动护住他的心脉与识海,抵御着外邪,无法主动调用对敌。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这意味着他有了在此地坚持下去的资本!
紧接着,他将大部分心神集中到了识海。那颗被层层封印的暗红结晶,在黑水阴寒气息的压制下,显得异常“温顺”。但萧峰知道,这只是表象,一旦脱离此环境,或者受到强烈刺激,它必然会再次疯狂反扑。
“或许……可以借助此地的环境……”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萧峰心中升起。
这黑水死牢,对别人是绝地,但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个炼化那疯狂意志的契机?利用黑水的极寒与侵蚀之力,辅助自己的意志与封印,慢慢磨灭结晶中的疯狂戾气?
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可能玩火自焚。但若是成功,不仅能消除体内最大的隐患,或许还能真正吸收那一丝寂灭魔龙的本源力量,化为己用!
就在萧峰凝神思考,准备尝试这凶险之法时——
咕噜……咕噜……
下方原本死寂的黑水潭,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中心处形成了一个漩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中浮起!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无尽怨念与龙威的恐怖气息,猛地从漩涡中心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死牢空间!
萧峰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竖瞳在黑暗中亮起,死死盯住那翻涌的黑水漩涡。
这镇渊堡的黑水死牢之下,竟然还镇压着别的东西?!而且这东西的气息……同样与龙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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