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强面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碍于场合,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微冷:“柳师妹倒是维护得紧,真是同门情深啊。”
他说话间,眼角余光再次瞥向掌门肖天仇,见其依旧面无表情,并无出声制止或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心中不由稍定,甚至闪过一丝得意。
肖天仇将台下这一切明争暗斗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尤其是尹志强对林昊那隐隐的敌意与刁难。
林昊看似恭敬实则冰冷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讥诮的态度,他心中了然,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与烦躁——
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拉不下脸面的固执,让他无法出言呵斥尹志强,也无法放下身段去安抚林昊。
他最终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用力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一派之主的威严与疏离,试图尽快结束这令他如坐针毡的场面:“好了。不必再多言。”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林昊、柳依依,你二人此行有功于社稷,亦有功于宗门,赏赐稍后会有人送至你们住处。”
他目光再次落到林昊身上:“你修为晋升过快,境界未稳,当立即闭关静修,夯实根基,稳固境界,切勿贪功冒进,以免留下隐患。下去吧。”
“谢掌门。”两人依言行礼,干脆利落地转身告退。
自始至终,林昊没有再抬头看肖天仇一眼,仿佛那高高在上的掌门,真的只是一位陌生的掌门。
退出宏伟却压抑的大殿,远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复杂难辨的视线,林昊才几不可闻地轻轻吐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
柳依依在他身边轻声说道,语气带着担忧:“尹师兄似乎对你颇有芥蒂,日后在宗门内,怕是要多留心了。而掌门他……”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似乎……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只是……”
“只是什么?”林昊的声音清冷地打断了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只是拉不下他掌门的面子?还是觉得有我这样一个出身‘不光彩’的外孙,是件让他蒙羞、难以面对的事情?师姐,不必再说了,我早已习惯。”
柳依依理解林昊的心情,沉默不语。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起伏的云雾,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宗门之内,从来都非清净之地,终究要靠实力说话。其他一切,皆是虚妄。”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能够真正坦然地面对那位血缘上的至亲,不是祈求认可,而是平等地、甚至超越地,去面对过往的一切。
思绪飘忽……
短暂沉默之后,柳依依开口道:“林师弟,那你回去好生静养,我要回听竹轩了。”
“师姐!谢谢!”林昊回过神,真诚的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抿嘴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天柱峰后,林昊先回到外门山谷,见到肖茹雪,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帮忙做了点杂活,聊了点京城趣闻,这才起身,朝着云寂峰飞去。
一踏入云寂峰地界,氛围顿时不同。
“小师弟!回来啦!”一道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如同蝴蝶般飞扑过来,正是古灵精怪的二师姐周莹。
她围着林昊转了两圈,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哇!听说你在京城可威风了!快跟师姐说说,国师长什么样?是不是青面獠牙三只眼?太祖圣魂是不是特别吓人?”
她连珠炮似的问题砸过来,冲散了林昊心中最后一点阴霾。
这时,一个沉稳的身影也从屋内走出,正是大师兄张大山。
他面容憨厚,身形壮实,看着林昊,眼中带着欣慰和关切:“回来就好。听说此行凶险异常,你没受伤吧?”他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却透着实实在在的关怀。
林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对着周莹无奈道:“师姐,国师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多长什么。太祖圣魂……威压甚重,倒没看清具体模样。”
他又转向张大山:“多谢大师兄关心,伤势已无大碍,因祸得福,修为还精进了些。”
“何止是精进!”周莹夸张地叫道,“炼气十层后期!都超越我了!小师弟你是不是在京城偷吃什么仙丹了?快交出来,见者有份!”
张大山也面露惊容,仔细感知了一下,点头沉声道:“根基扎实,灵力澎湃,确是十层后期无疑。小师弟,恭喜。”他虽然惊讶,却更为林昊感到高兴。
三人说笑间,师傅孙云海也闻声走了出来。
他看着安然归来的徒弟,眼中满是赞许和一丝后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殿上的事……掌门或许……”他拍了拍林昊的肩膀,语气凝重了些,“算了,不说这个。
你修为晋升太快,虽根基未损,但境界感悟仍需沉淀,务必闭关好好稳固,切勿留下隐患。”
说着,他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递给林昊:“这里面是二十块中品灵石,你拿去灵脉谷租一间上好的静室,安心修炼,不必节省。”
林昊心中暖流涌过,恭敬接过:“谢师傅!弟子正有此意。”
又和师兄师姐闲聊了几句京中见闻,中间省去了诸多凶险细节,林昊便辞别师傅师兄师姐,径直前往宗门专供弟子闭关所用的灵脉谷。
在谷口执事弟子略带羡慕的目光中,林昊支付了十块中品灵石,租下了一间乙等静室。
静室位于灵脉分支之上,灵气浓郁程度远胜外界。
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
室内仅有一蒲团,四壁刻有简单的聚灵和隔音阵法。
林昊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很快便进入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丹田之内,灵力浩瀚如池塘,远比炼气八层时充盈十数倍,缓缓旋转,自行流转。
意沉识海,那柄由本命剑气凝聚而成的金色小剑,比以往更加凝实,剑身光华流转,隐隐散发出一种尊贵而锐利的剑意,不再是虚幻的影子,而是有了真正的实体雏形。
他运转起《神皇剑诀》心法,周围浓郁的精纯灵气顿时如同受到牵引,争先恐后地涌入他体内,被功法迅速炼化,汇入丹田之中,使其范围隐隐又扩大了一丝。
同时,他对剑诀中“破晓”与“初阳”两式的感悟也越发深刻。
“破晓”之意,在于凝聚一点,撕裂一切黑暗阴霾,无坚不摧。
他心神沉入那金色小剑,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刺破黎明的极致锐利。
而“初阳”之意,则更为磅礴,如同朝阳初升,光芒万丈,温暖中蕴含着焚尽万物、涤荡乾坤的煌煌神威。
回想当日强行施展时那种焚尽一切的惨烈与强大,此刻静心体悟,更多了几分敬畏与明悟。
灵气不断涌入,丹田内的“池塘”波涛微兴,识海中的金色小剑愈发凝实璀璨。
林昊彻底沉下心来,引导着力量,一遍遍洗刷经脉,稳固着这骤然提升的境界,并将那生死搏杀中获得的剑道感悟,一点点融入自身的修行根基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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