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尘如同灰色的雪，无声飘落，覆盖着断壁残垣，也覆盖着那艘仍在偶尔迸射电火花的飞船残骸。
顾明站在废墟之上，幽暗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熟悉的、却又陌生到令人心悸的死寂之城。
江城。
这个名字在意识中浮起，带着一种冰冷的、恍如隔世的刺痛。
但不再是记忆中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只有破碎，只有腐朽，只有一种文明被彻底碾碎后、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绝望尘埃。
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金属锈蚀和某种有机物缓慢腐烂的甜腻臭味，以及……高浓度的辐射粒子。这种环境，足以在短时间内杀死旧时代的任何普通人类。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几十年？几百年？还是……更久？
那场与“观察者”的遭遇战，以及随后疯狂的随机跳跃，将他抛离了原有的时间线？
无数的疑问在冰冷的意识中盘旋，却得不到答案。
脸上，那暗金色的神纹微微灼热，与这片死寂之地产生着某种隐晦的、令人不安的共鸣。不是愉悦，更像是一种……沉痛的哀鸣，以及对某种残留“污秽”的排斥。
《噬神篇》自行缓缓运转，贪婪却谨慎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稀薄而混乱的游离能量，补充着穿越乱流和修复飞船的消耗。LV5巅峰的力量在这片废墟中，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却照不亮弥漫四周的浓雾。
他需要信息。需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需要知道……还有没有“人”。
迈开脚步，踏过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钢筋，发出在这死寂环境中格外刺耳的声响。
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捕捉着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声音、乃至气味。
大部分区域，是绝对的虚无死寂。
但在某些角落，存在着一些微弱、混乱、充满兽性的生命反应——大概是适应了辐射环境的变异生物，如同之前袭击他的那只鳞爪怪物。
偶尔，也能捕捉到一些极其微弱、却更加有序的能量残留——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战斗痕迹？能量属性各异，有些甚至让他感到一丝极其模糊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源。
他如同一个幽灵，漫步在这座巨大的坟墓中，追寻着往日的残影，拼凑着毁灭的真相。
数小时后，他抵达了曾经的城市中心区域。
这里的破坏更加彻底，仿佛经历过某种集中式的、毁灭性的打击。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取代了曾经的中央广场，边缘的混凝土呈现出玻璃化的光泽。
而在坑洞的边缘，顾明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被半埋在焦黑泥土中的一样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块残破的金属铭牌，边缘扭曲，表面被高温灼烧得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上面刻印的字样——
【江城特别行动队 · 第七小队】
【雷擎】
雷擎？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动了顾明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埃覆盖的角落。
那个驾驶着装甲越野车，手持能量手套，咆哮着“雷狱镇杀”的特别行动队队长……那个最终在他面前燃烧生命、狼狈遁走的男人……
他也死在了这里？连同他的小队？
顾明蹲下身，指尖拂过铭牌上那焦黑的痕迹。感知力渗透进去，捕捉着其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印记。
确实是雷擎的能量属性，狂暴的雷霆之力，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黑暗、冰冷、充满了绝望和不甘的怨念，与这片土地的死亡气息同源。
他死前经历了什么？
顾明抬起头，幽暗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巨大的毁灭坑洞。
是了。
这种级别的破坏，这种纯粹的、抹杀一切的威力……绝非寻常武器或超能战斗所能造成。
更像是……“希望号”方舟主炮“创世纪”光矛的缩小版？或者某种类似原理的打击？
“观察者”的武器？
它们不仅拦截逃离者，还会对原住地进行清洗？
念头纷杂间。
突然！
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急促的警报声，猛地从脚下极深的地底传来！
声音透过厚厚的岩层和废墟，已经变得极其细微，若非顾明感知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这警报声……风格……频率……
与他记忆中，末世初期那些官方避难所的警报声，极其相似！
地下还有人？！还有避难所在运转？！
顾明幽暗的眼底猛地亮起一丝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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