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石子,让原本绝望的僵局出现了关键的转折。
“呼唤你过去?”苏芮立刻抓住重点,“只叫你一个人?有说明原因吗?有没有危险?”
林幽缓缓摇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棵白玉巨树:“感觉……很复杂。没有……明显的恶意。更象是一种……‘审视’和……‘询问’。关于‘碎片’……关于‘契约’……也关于……他(指巴图)身上的‘坏东西’。”
她顿了顿,补充道:“它似乎……对‘坏东西’(孢子)……既警惕……又……有一种深深的……‘熟悉’和……‘厌恶’。”
凌异瞬间明白了。深渊之楔碎片是“古老的碎片”,林幽手腕上森林意志赋予的嫩枝是“受伤的契约”(可能因为迷宫事件而受损),而巴图体内的孢子则是连这个古老共生体都警惕且厌恶的“坏东西”。这三样东西,恰好是他们身上最特殊、也最能引起对方兴趣的点。
而这棵作为“母亲”耳目的古树,想要近距离“审视”和“询问”的,正是携带着这三样东西的关键人物,林幽。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打破僵局、可能获得认可甚至找到治疗巴图方法的机会!
但风险同样巨大。让林幽独自前往那棵深不可测的古树面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谓的“审视”和“询问”,过程可能绝不轻松,甚至可能再次对她的意识造成冲击。如果对方判断他们(尤其是巴图)是必须清除的“污染源”,那林幽就是自投罗网。
“我跟你一起去。”凌异几乎没有犹豫,沉声说道。他不可能让状态依旧诡异的林幽独自去面对未知。
“我们也去!”雷顿立刻表态,虽然被嫌弃“铁味火味重”,但他绝不退缩。
苏芮也坚定地点头:“必须一起去。巴图需要立刻救治,我们没有时间再等待和迂回。”
林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与那古树进行着无声的交流。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它说……可以。但要求我们……必须完全放开戒备……不能携带任何……具有‘破坏意图’的能量……并且……要共同承担……‘审视’的结果。”
共同承担审视的结果?这意味着,古树并非只审视林幽一人,而是要将他们整个小队,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评判!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意图、他们彼此间的关系,都可能被放在某种未知的天平上衡量!
这无疑加大了风险和变数。但同时也表明,对方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陈述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好。”凌异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告诉它,我们接受。”
他率先将狙击步枪取下,放在地上,然后又示意雷顿和苏芮解除武装。雷顿龇了龇牙,还是将重枪和高频粒子刀放下。苏芮也将能量手枪和各种可能被视为攻击性的科研设备放在一旁。
凌异将巴图小心地背起,苏芮在一旁搀扶。雷顿则负责警戒后方,虽然在这片区域似乎并无必要。
林幽走在最前面。当她再次迈步向聚落中心走去时,那无形的排斥屏障仿佛融化了一般,不再构成阻碍。她脚下的星辉苔藓不再黯淡,反而微微亮起,仿佛在为她铺路。两侧的植物,回响花、步行蕨、甚至那些古树翁,都微微调整姿态,不再是排斥,更象是一种沉默的注视和引导。
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下来。
小队成员跟在林幽身后,一步步走向那棵白玉般的参天古树。随着距离拉近,更能感受到它的宏伟与古老。它的树干洁白温润,仿佛是最好的羊脂玉,上面布满了玄奥天然的纹路,如同记载着无尽岁月的史诗。它的枝叶舒展,洒落的光尘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和纯净能量。
离得足够近时,他们甚至能看到,在古树粗壮的根系间,安静地沉睡着几只小型的植食生物,它们的气息与古树完美融合,仿佛正在接受着滋养和保护。
这就是共生。与迷宫那颗痛苦心脏的扭曲狂暴截然不同,这里展现的是共生本该有的、和谐而强大的面貌。
终于,他们在古树前方不远处停下。
古树没有任何动作,但一股庞大、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精神波动,如同温暖的阳光般缓缓笼罩了下来,将整个小队都包容在内。
没有攻击,没有压迫,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看透灵魂本质的注视。
“母亲”的耳目,开始了它的审视。
而凌异知道,他们能否获得想要的“认可”,甚至拯救巴图的性命,都取决于接下来这场无声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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