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冬日带着湿冷的寒意，但广州的阳光却依然炽热。
连续数日的路演让李扬一行人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
身体虽然疲惫，精神却因观众的热情而持续振奋。
来广州之前。
在等飞机的间隙，李扬在休息室里打开手机，查看韩三坪刚刚发来的数据。
当他看到那一串数字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微微动容。
“在看什么？”
宋轶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轻声问道。
李扬将手机屏幕转向她：“第五天的数据出来了。”
宋轶接过手机，轻声念出上面的数字。
“当日票房7900万，累计总票房3.24亿，排片占比60%，上座率72%，观影人次316万...”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这才五天……就已经破了《赤壁(上)》的纪录？”
王紫逸闻声凑过来，瞪大眼睛：
“我的天！3.24亿！这可是最快破3亿的国产电影啊！”
吴晋站在一旁，虽然保持着硬汉的沉稳，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我记得《赤壁(上)》用了将近一个月才达到3.2亿，我们只用了五天……”
李扬听着他们的讨论，内心想的是另一件事。
实际上，单论单片票房纪录，《赤壁(上)》还没有超过冯小刚导演的《非诚勿扰》。
如果没记错的话，《非诚勿扰》的最终票房应该会落在3.4亿左右。
“想什么呢，扬子？”王紫逸发现李扬没有参与讨论。
“我在想《非诚勿扰》。”
王紫逸听后，兴奋地拍着手。
“有啥好想的，《非诚勿扰》肯定打不过我们。”
李扬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记得在原时间线上，《非诚勿扰》系列确实是冯小刚导演生涯的一个转折点。
这部影片加上2010年的续作，看似取得了商业成功，实则透支了冯小刚的创作灵感。
此后，这位曾经的中国电影领军人物再难拿出有影响力的作品，甚至开始在公开场合与观众对立。
至于后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苗苗事件，在李扬看来，不过是媒体对过气名人的落井下石罢了。
“收拾一下，准备去下一站了。”
李扬收起手机，对众人说道。
下一站是广州。
让李扬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那里与冯小刚有一次意外的相遇。
广州白云机场出口处，李扬一行人刚刚取完行李，就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簇拥着从另一个出口走出。
被围在中央的，正是冯小刚和他《非诚勿扰》的主演团队。
葛优的光头在灯光下格外显眼，舒淇则戴着墨镜，低调地跟在后面。
“是冯导他们。”
王紫逸小声说道，“看样子也是刚下飞机，准备去路演。”
李扬点点头，示意团队稍等，打算让冯小刚一行人先离开。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冯小刚团队被媒体团团围住，正在进行例行采访时，不知是哪家眼尖的媒体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扬。
“是李扬！《战狼》剧组也来了！”
一瞬间，原本围在冯小刚身边的记者们如同退潮般离去，全部涌向了李扬所在的位置。
长枪短炮瞬间将李扬一行人包围。
“李导！恭喜《战狼》打破票房纪录！您现在心情如何？”
“吴晋先生，您对冷锋这个角色成为中国电影新符号有什么感想？”
“宋轶小姐，从文弱女生到战地医生，您如何完成这样的转变？”
闪光灯此起彼伏，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来。
李扬礼貌地回应着，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冯笑刚的方向。
只见那位曾经叱咤中国电影界的大导演，此刻正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边只剩下寥寥几名工作人员。
冯小刚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化为一种复杂的苦笑。
他深深地看了李扬一眼，随即转身，带着团队默默离开。
那背影，在机场大厅明亮的灯光下，竟显得有些落寞。
前往市区的车上，王紫逸忍不住感慨：
“刚才那场面……说实话，我看着都有点心疼冯导了。”
吴晋叹了口气。
“这就是娱乐圈，现实得很。
你今天红，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明天不红了，门可罗雀。”
宋轶轻声说：
“冯导的《非诚勿扰》其实成绩很不错了，如果没有我们的话。”
李扬望着窗外广州繁华的街景，没有说话。
他知道，此刻的冯小刚内心一定五味杂陈。
这位开创了中国贺岁档模式的导演，恐怕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最熟悉的战场上，被一个后辈以如此碾压的姿态超越。
与此同时，坐在另一辆车上的冯小刚，正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出神。
他想起了《非诚勿扰》上映时的盛况。
12月18日首映，当日票房1500万，上映六天破亿，首周四天拿下8000万票房……
这些数字在他以往的影片中都是最好的成绩。
一切也确实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此时《非诚勿扰》的票房应该已经逼近2亿，创造新的个人纪录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这一切看起来还不错的成绩，在《战狼》面前好像那样微不足道。
“人家一天就拿到了8000万……”
冯笑刚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院线方的态度。
今天这场路演，原本预定的是黄金时段，却被院方临时通知调整到了下午的冷门时段。
理由很直接：“晚上要全部排《战狼》，上座率太高，不加场次不行。”
他想发火，却不得不忍住。
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太清楚院线就是制片方的爹这个道理。
《非诚勿扰》还在人家影院放着呢，得罪不起。
“希望最终能到四亿吧……”
冯小刚轻声叹息。
当初《南京照相馆》拿下6亿票房时，他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欣慰。
这说明中国电影市场的容量在扩大，对所有从业者都是好事。
他甚至从中获得了勇气，相信自己的电影也能创造新的纪录。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给他勇气的人，现在正用另一部电影，亲手浇灭他的希望。
车子抵达酒店，冯小刚下车时，恰好看到马路对面的影院门口人山人海。
巨大的《战狼》海报前，排队的观众蜿蜒了数百米。
而就在同一家影院，《非诚勿扰》的宣传立牌被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显得有些寒酸。
当晚，冯小刚独自一人在酒店房间查看票房数据。
《战狼》上映这几天，每天都维持在7000-8000万的高位，累计票房直奔4亿而去。
而《非诚勿扰》的日票房已经下滑到不足500万。
“马上就要跨年了，说不定票房还能再涨涨……”
可是，冯小刚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照这个趋势，《战狼》不仅要屠戮2008年的票房榜，恐怕还要在2009年继续肆虐。
看这势头，上映一个月都未必会降温。
想到这里，冯小刚不禁打了个寒颤。
窗外，广州的夜空被霓虹灯染成一片绯红。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李扬刚刚结束又一场爆满的路演，在观众狂热的欢呼声中鞠躬致谢。
两个时代导演的相遇，如同中国电影产业变革的一个缩影。
旧王已老，新皇当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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