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出租屋里，“水军教父”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沉寂了整整三天的聊天窗口。
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他发给韩先生的那句：
“目标已回应，但方向异常，请求进一步指示”。
灰色的文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里。
他猛灌一口早已凉透的速溶咖啡，劣质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三天了，韩先生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感觉，这一单要黄了。
尾款的十五万大概率是拿不到了
他想着，其实站在韩先生的角度思考，这一单，确实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他翻看着《战狼》这几天的票房数据，高到令他目眩。
1月4日，上映第九天：1.08亿；
1月5日，上映第十天：8500万；
1月6日，上映第十一天：8000万；
连续三天单日票房破八千万……
“这是已经起势了，不可阻挡了。”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油腻的键盘。
“这还怎么黑？
就算我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这个局啊。
是我我也要放弃了。
可惜了啊，十五万呢！”
“水军教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泡面盒和烟蒂。
合同里那个苛刻的条款反复在他脑海里回响：“尾款必须完成全部引导任务后才能结算”。
可现在李扬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那份干净利落的声明直接击碎了他所有预设的方案。
“要是拿不到尾款，下个月的房租……”
他不敢往下想，只能机械地刷新着聊天窗口，期盼那个灰色的头像能突然亮起来。
就在他准备关掉电脑时，聊天窗口突然疯狂跳动起来。
韩先生：
你他吗没发吗？
是不是傻逼？
为什么不发？！
“水军教父”手指一颤，连忙回复。
“可李扬已经拿出证据，真相都清楚了……”
韩先生：
真相？
网上多的是张晓雯那种蠢货！
该信的人照样会信！
前期的工作都白做了？
尾款不想要了？
水军教父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都水军了，谁还在乎真相呢？
尽管效果可能没有之前预设的那样好，只要还能有一个人信，工作就不算白做。
关键是“尾款”！
他看到韩先生发过来的这两个字时，仿佛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咬牙敲下：“发！马上发！”
也不管之前预设各种情况了，一股脑的全发了出去。
目标就一个，把有关战狼的舆论这潭水搅混。
他打开那个名为“战狼抹黑方案”的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几十个文档：
《道德批判：李扬为电影营销竟在境外动用私刑？》
《法律分析：境外行为是否触犯国际法？》
《情感绑架：消费爱国情怀的底线在哪里？》
“真是讽刺……”
他苦笑一声，水军套路，这些看似理性的分析，实则都是精心编织的话术陷阱。
按照一直以来的运作模式，他先把任务下放到几十个qq群：“老规矩，发帖0.3元，评论0.2元，今晚结账。”
很快，各大论坛涌现出大量雷同的帖子：
“大使馆记录不能证明李扬没私下报复！”
“张晓雯才是受害者，资本联手压榨普通人！”
更让他意外的是，其他论坛也出现了类似话术。
显然韩先生还雇了其他水军团队。
“看来韩先生对战狼，这是要全面围剿啊……”
工作完成，他再次向韩先生索要尾款。
聊天窗口沉默了很久。
最终，韩先生只转了五万，附言：“再办件事，补你十万。”
新任务简单到诡异：“吹《赤壁（下）》，花式吹。”
“《赤壁》？”“水军教父”愣在屏幕前，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急忙搜索《赤壁》（下）的信息。这部投资巨大的电影原计划1月15日上映。
不知为何临时决定提前上映，改为1月8日。
而《战狼》的碾压级排片率，无疑会让它面临巨大压力。
水军教父恍然大悟，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把《战狼》的票房记录再次翻出查看。
目标定位在2008年12月31日之前。
12月27日，单日票房2700万。
12月28日，单日总票房6100万。
12月29日，单日总票房8300万。
12月30日，单日总票房7400万。
12月31日，单日总票房7900万。
加起来总共3亿2400万。
将将超过《赤壁（上）》的2008年创造的3.2亿总票房。
也就是说，李扬仅仅用时五天，就生生把本属于《赤壁（上）》的年度票房冠军抢过来了。
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简直就是血仇啊。
更何况，《赤壁（下）》好像马上要上映了。
水军教父查了查，《赤壁（下）》已经官宣1月8日上映了。
再看看现在《战狼》的票房走势，各种夸张的排片和观影人次数据。
《战狼》是要把《赤壁》从上追到下，从2008年杀到2009年。
这是一路追着打啊。
这《赤壁》碰到《战狼》，是踩了什么霉运啊。
对于《赤壁》这部电影来说，看制片方把一部电影拆分成上、下两部来上映。
就能猜到成本有多高，回本压力有多大了。
水军教父把自己的猜测隐隐的提了一嘴。
“韩先生，您和《赤壁》那边……”
“问那么多干嘛，挣你的钱就行。”
韩先生假装发怒的回复。
末了又好像在找补什么，“我只是一个中间商，里面的事，我也不清楚。”
这种解释，在水军教父看来就是掩饰。
就像韩先自己说的那样，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恩，一定是这样。”
水军教父一副自以为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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