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医疗翼。
庞弗雷夫人看到那诡异的伤口和黑魔法残留的气息，脸色凝重，立刻开始进行处理。
看着西里斯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而紧蹙的眉头，利奥只觉得呼吸困难。
他跟莉莉告了别，留下詹姆和莱姆斯他们照看，逃离了医疗翼，冲回宿舍。
他颤抖着手拿出双面镜，亚莱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模糊的镜面中，背景是一片昏暗，看不清具体环境。
“亚莱！”
利奥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你疯了吗？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用这种黑魔法伤他？！”
亚莱的声音透过镜子传来，冰冷且毫无悔意：
“我警告过你，也警告过他。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你再不听话，利奥，我不保证下一次会是什么。”
“你凭什么干涉我交朋友？！西里斯他……”
利奥气得浑身发抖。
“就凭我是你哥哥！”
亚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利奥无法理解的、近乎偏执的疯狂。
争吵在升级。
利奥控诉着亚莱的控制欲和极端行为，亚莱则反复强调西里斯的“危险”和“不配”。
就在这激烈的言语交锋中，利奥捕捉到了亚莱身后的背景。
那绝不是法国国家队训练营的宿舍或场地。
那背景昏暗，隐约可见粗糙的石壁，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阴冷气息。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利奥的脊梁。
“亚莱……”
利奥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你……你到底在哪里？你的背景……那不是训练营！”
镜子那端的亚莱明显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和遮掩，随即变得更加阴沉和不耐烦：
“这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离那个布莱克远点！否则……”
“否则怎么样？！”
利奥被他这种回避和持续威胁的态度激怒了，长久以来积压的担忧、恐惧、对哥哥行为的不解，以及此刻对西里斯受伤的愧疚，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用更恶毒的黑魔法对我吗？像你对西里斯做的那样？亚莱·莱奥瓦尔德，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够了！”
亚莱也提高了音量，镜面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乖乖待在霍格沃茨，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
“你现在才是那个不三不四的人！你用了黑魔法！亚莱·莱奥瓦尔德！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利奥彻底爆发。
他扬起手，将那双面镜狠狠摔向坚硬的石壁！
“啪嚓——！”
镜面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亚莱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利奥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地上那些闪烁的碎片。
没有片刻犹豫，他冲到书桌前，抽出羊皮纸，羽毛笔因为愤怒而格外用力，几乎要把纸张戳破。
他写了一封加急信件，直接寄往了父母在美国的住处。
在信中，他不再有任何隐瞒和委婉，直接控诉亚莱使用黑魔法伤害同学，并且明确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怀疑。
亚莱可能已经秘密加入了神秘人的食死徒组织。
他恳求父母，无论用什么方法，立刻将亚莱控制起来，带回家中，绝不能让他继续堕落下去。
写完信，立刻让猫头鹰送出后，利奥感到一阵虚脱。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
他想起西里斯受伤的手和那双震惊的眼睛，心脏一阵揪紧。
他必须去医疗翼。
.
医疗翼里弥漫着魔药特有的刺鼻气味。
庞弗雷夫人已经为西里斯处理好了手上那些可怖的溃烂伤口，此刻他正靠在病床上，脸色因失血和疼痛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
詹姆和莱姆斯以及彼得守在一旁，表情都有点严肃。
利奥站在医疗翼门外的阴影里，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见西里斯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胃里一阵翻搅。
他不敢进去，不敢面对西里斯可能投来的、哪怕带着一丝疑问的目光。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利奥，或许，你想先跟我谈谈？”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利奥转身，看到了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
他银白色的长发和胡须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自带微光，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平静而深邃。
利奥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他跟着邓布利多离开了医疗翼门口，来到了附近一间空置的教授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利奥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和迷茫。
“教授……”
他的眼里充满了挣扎。
“我的哥哥，亚莱……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感觉……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个会因为他一个笑容而高兴半天的哥哥，怎么会用如此恶毒的黑魔法去伤害一个他甚至不认识的人？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回答，他示意利奥坐下，自己则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利奥，黑魔法……是一种非常特殊且危险的力量。它之所以强大，之所以对某些人充满诱惑，正是因为它往往能提供捷径，满足人内心深处某些强烈的渴望，比如力量，比如控制，比如摆脱束缚。”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利奥苍白的脸上。
“但魔法界长久以来禁止研修黑魔法，并非仅仅因为它造成的直接伤害……”
邓布利多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更因为它会侵蚀施法者的心智。”
“它会扭曲人的判断，放大内心阴暗的一面——猜忌、愤怒、偏执、对权力的贪婪……”
“它会让人逐渐变得冷漠、残忍，甚至以他人的痛苦为乐。它就像一种缓慢作用的剧毒，最初或许只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使用它，但久而久之，使用者本身也会被它改变，变得……更恶。”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
“它不会凭空创造出邪恶，但它会像一个放大器，将人心中原本可能只是细微的负面情绪，膨胀到足以吞噬理智和良知的规模。”
“你的哥哥亚莱……我无法断定他具体经历了什么，但若他确实如你所担忧的那样，接触甚至投身于那片黑暗的领域，那么他心性的改变，或许正是黑魔法侵蚀的征兆。”
利奥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遍布四肢。
黑魔法……不仅仅是一种工具，它更是一种腐蚀灵魂的瘟疫。
“所以……他可能……回不去了吗？”
利奥的声音带着颤抖。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
“这取决于他自身意志的强弱，以及是否愿意主动挣脱那份黑暗的诱惑。但这通常……有些困难。”
他看着利奥，眼神中带着怜悯和沉重。
“我很抱歉，利奥，有些事情的发生，并非我们所能控制。”
离开办公室，利奥感觉自己的脚步更加沉重了。
他再次走向医疗翼，这一次，他没有在门外停留，而是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莉莉已经离开。
詹姆和莱姆斯看到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找了个借口，拉着彼得暂时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西里斯靠在枕头上，灰色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利奥。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里没有利奥预想中的责怪或质问。
“你没事吧？”
西里斯先开了口，声音有些虚弱，但他问的是利奥。
利奥走到床边，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西里斯被绷带包裹的手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对不起，西里斯。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
西里斯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维护。
“是你那个疯子哥哥的问题。”
他扯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似乎真的只是个小问题。
利奥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绷带的边缘。
“还疼吗？”
西里斯摇了摇头，他紧紧盯着利奥，确认他是否真的无恙。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那些信……”
“我没事。”
利奥立刻保证。
“他只是……写了很多信……让我离你远点……”
两人一时无言。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沉默中流淌。
西里斯的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直接，让利奥有些无所适从，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西里斯忽然低声说：
“别听他的。”
利奥愣了一下，抬起头。
“别听你哥哥的。”
西里斯重复道。
“他想让你离我远点？做梦。”
他的语气带着西里斯·布莱克式的嚣张和霸道，却又透着坚定。
利奥看着他，看着他即使受伤躺在病床上，依旧不减半分叛逆和对自己认定人事物的维护，那颗因为亚莱和黑魔法而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
“嗯。”他轻声应道。
他不会离开。
无论亚莱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前方还有什么未知的风暴，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想、也不会按照亚莱的意思，将西里斯·布莱克从自己的生命里推开。
这个认知，在他心底悄然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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