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内的阴冷和偷袭带来的不适感,被室外混乱的救援声响所取代。沐云逸甩开晏星澜试图搀扶的手,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头也不回地扶着墙壁,踉跄地走出了停车场入口,融入了疏散和善后的人群中。
他刻意避开了xIo集结的队伍,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脸色阴沉得可怕。左眼处虽然视觉无碍,但那种与泰斯连接被“剥离”了一层防护的滞涩感,如同鱼刺卡在喉间,时刻提醒着他刚才的屈辱和无力。
晏星澜看着沐云逸消失在街角,没有追赶。他默默感受了一下自身与赛诺的连接,那种眼部防护膜破碎后带来的微妙差异同样存在,光能的凝聚确实需要更精细的控制,威力或许会打些折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凝重,转身朝着xIo临时设立的现场指挥点走去。作为顾问,他需要汇报情况,尤其是关于那诡异的偷袭,但关于沐云逸的身份,他必须守口如瓶。
……
xIo基地医疗中心,隔离观察室。
沐云逸躺在病床上,拒绝了医护人员更详细的检查,只接受了基础的能量补充液滴注。他双臂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颤抖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泰斯光能棒紧紧贴着他的掌心,隐藏在制服袖口之下。
(被偷袭……)
(还是在他面前……)
(像个需要保护的废物一样!)
一想到晏星澜挡在他身前,以及最后那试图扶他的手,沐云逸就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这种“被帮助”的感觉,比被怪兽打伤更让他难以忍受。尤其是意识中泰斯那褪去红色的淡黄色眼瞳,仿佛是对他力量的嘲讽。
病房门滑开,神木队长和晏星澜一起走了进来。神木队长脸上带着关切和凝重:“沐队员,感觉怎么样?晏顾问提到了你们遭遇了不明袭击?”
沐云逸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道:“死不了。一点小把戏而已。”
神木队长看向晏星澜。晏星澜平静地开口,描述了那两道诡异的暗紫色能量尖刺,以及其针对奥特曼形态眼部能量节点的特性,并坦诚了赛诺自身防护膜破碎可能带来的影响。“对方目的明确,并非致命攻击,而是削弱奥特曼的核心战力。能量性质很陌生,带有强烈的侵蚀和封印特性,需要高度警惕。”他刻意将信息限定在“奥特曼”层面,绝口不提沐云逸与此事的关联。
沐云逸嗤笑一声,终于转过头,目光锐利地刺向晏星澜,充满了讥讽:“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分析出来是谁干的了吗?没有吧?事后诸葛亮谁不会?”他刻意忽略了晏星澜同样受伤的事实,将矛头指向对方的事后分析,同时心中也有一丝警惕——晏星澜没有暴露他,但这不代表他领情。
晏星澜并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情报共享是应对未知威胁的基础。偷袭者一击即退,隐匿手段高超,单靠个人力量很难追踪。”
“个人力量?”沐云逸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从床上坐起,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血珠渗出也毫不在意,“你是想说我的个人力量不够,所以才需要你的‘共享’,你的‘帮助’是吗?”他一步步逼近晏星澜,声音压抑着怒火,“从摩鲁托到刚才!谁允许你一次次插手我的战斗?!谁需要你多管闲事!”他故意将话题引向战斗方式,掩盖身份相关的敏感点。
“沐云逸!”神木队长厉声喝止,他察觉到沐云逸的怒火似乎超出了对同事的范畴,但又抓不住关键,“注意你的态度!晏顾问是在协助我们!”
“协助?”沐云逸猛地转头看向神木队长,眼中的偏执几乎满溢出来,“队长!你看看!每次他‘协助’的结果是什么?是我的战斗被干扰!现在更是引来了莫名其妙的偷袭!如果他不出手,如果我按照自己的方式彻底解决摩鲁托,说不定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些破事!”他继续将责任推给晏星澜的介入,巧妙地回避了自己作为泰斯奥特曼的核心事实。
晏星澜沉默地看着他,能看到沐云逸眼底深处除了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力量受挫而产生的焦虑和恐惧。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话语却意有所指:“我们的敌人隐藏在暗处,手段诡异。内耗,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他指的既是xIo的内部协作,也暗指两位奥特曼之间的关系。
“内耗?是你一直在挑战我的方式!”沐云逸指着晏星澜,将矛头牢牢锁定在理念冲突上,“你的那套稳扎稳打,优柔寡断,只会贻误战机!只有绝对的力量,瞬间的爆发,才能真正的消灭敌人!你根本不懂!”
“我懂。”晏星澜的目光深邃起来,仿佛透过沐云逸的愤怒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力量需要控制,否则终将反噬。守护,不是毁灭的比赛。”
“够了!”沐云逸低吼一声,彻底失去了交谈的耐心。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神木队长,径直朝病房外走去,在与晏星澜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留下一句:
“听着,顾问。我的战斗,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下次,你再敢碰我的猎物,或者再摆出那副救世主的嘴脸,我保证,我的拳头,会先落在你身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将神木队长的呵斥和晏星澜的沉默甩在身后。
走廊里,沐云逸的脚步又快又重,仿佛要将所有怒气都踩碎。他回到自己的宿舍,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抬起颤抖的手,看着掌心隐现的泰斯光能棒的轮廓,意识中那淡黄色的泰斯眼瞳再次浮现。
(力量……我的力量不会就这样被限制!)
(不需要任何人!我能变得更强!)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而在医疗中心,神木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晏星澜道:“晏顾问,抱歉,沐队员他脾气一直比较急……”
“没关系。”晏星澜打断了他,目光望向沐云逸离开的方向,“他压力很大。只是,方向错了。”他的右眼,人类状态下并无异样,但意识深处,赛诺那淡黄色的眼瞳同样提醒着他,敌人已经出招了。而他与另一位光之战士之间那道由秘密和理念筑起的高墙,似乎又加高了几分。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更加艰难。
理念的碰撞,在一次次的冲突中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因为这次偷袭事件和沐云逸的偏执,变得更加尖锐和不可调和。不屑一顾的背后,是深不见底的信任危机,以及一个只有晏星澜独自知晓的秘密所带来的沉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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