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两人进入了赤焰山脉腹地,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便乌云密布,下起了冰冷刺骨的山雨。
两人虽及时找到一处山洞躲避,但安昭为了捡回被风吹跑的斗笠,还是不小心淋湿了大半边身子。
当晚,她便发起了高烧。
山洞里,火堆噼啪作响。
安昭蜷缩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冷、好冷...”
铁平舟顿时慌了神,他摸了摸安昭滚烫的额头,眉头拧成了死结。
他立马拿出几味退热祛寒的应急草药,笨手笨脚地架起小陶罐,添水加药,小心翼翼地熬着药。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面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担忧。
药熬好了,黑乎乎的一碗,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安昭醒醒,把药喝了。”铁平舟蹲下身,试图扶起她。
但安昭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根本坐不稳。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小心地将她的上半身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少女柔软而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让他身体瞬间僵硬,心跳快的有些吓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异样的感觉,用一只手臂环住她,另一只手拿起药碗,舀起一勺药汁,小心地吹凉,递到她唇边。
“乖,张嘴,喝了药就不难受了。”他的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安昭迷迷糊糊地张开嘴,顺从地喝了下去。
药汁极苦,她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扭头躲避。
“别怕,就快喝完了。”铁平舟极有耐心地哄着,一勺一勺,终于将整碗药喂了下去。
喂完药,见她依旧冷得瑟瑟发抖,铁平舟再次陷入两难。
山洞阴冷,她的湿衣服还没完全烤干。
犹豫了一会,他最终还是红着脸,解开自己干燥的外衣,将安昭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寒。
“冷、老铁、抱紧点!”安昭无意识地呢喃着,本能地往他更温暖的怀抱深处钻去。
铁平舟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他低头借着火光,看着她因发烧而显得格外脆弱苍白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因不适而渗出的泪珠,和平日里那个神采飞扬、活力四射的她判若两人。
他笨拙地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试图传递更多的温暖。
这一夜,铁平舟几乎未曾合眼。
他不停地探试安昭额头的温度,给她喂温水,用湿布巾为她擦拭额头和脖颈的冷汗,不时地添柴让火堆保持旺盛。
天亮,雨过天晴。
阳光透过山洞口照射进来,安昭的高烧终于退了,她悠悠转醒,意识逐渐回笼。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以及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铁平舟线条硬朗的下颌和微微冒出的胡茬。
她整个人几乎完全窝在他怀里,被他用外衣和双臂紧紧包裹着。
“!!!”安昭的大脑瞬间空白,随即整张脸连同耳朵尖都爆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铁平舟也被她的动作惊醒,倏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你…你醒了?”铁平舟率先反应过来,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像被烫到一样,慌忙松开环抱着她的手臂,眼神飘忽,完全不敢与她对视,脸颊上也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感觉…感觉怎么样?还冷吗?还难受吗?”他语无伦次地问着,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我好多了!没事了!多谢老铁!”安昭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昨晚虽然昏沉,但她并非全无意识,那个温暖可靠的怀抱,还有他低沉的安抚声,都模糊地烙印在她记忆里。
两人各自整理着衣物,气氛尴尬又微妙,谁都不敢再看对方。
山洞里安静得只剩下火堆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简单的洗漱完,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再次赶路。
经过这一夜,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彻底改变了,安昭的话变得少了显得气氛有些怪异。
铁平舟依旧走在前面,但会更加留意身后的动静,不着痕迹地为她拨开带刺的藤蔓,踢开小石头等障碍物。
递水囊给她时,指尖不经意地触碰,两人都会像触电般迅速缩回,然后各自脸红心跳半天。
安昭不再叽叽喳喳,而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对方背影。
第十一天
终于到了火山岩区域,四周的山壁呈现出诡异的橘红色,四周寸草不生,荒芜的吓人。
两人分头寻找,仔细检查每一条岩缝。
安昭很快便发现了几株奇异的植物——它们通体呈现出炽烈的火红色,叶片肥厚,形态奇特,在阳光下仿佛真的在燃烧,散发出淡淡的温热气息。
“辣阳草!”铁平舟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屏住呼吸,用特制的玉刀将其中三株最饱满的辣阳草连根带土小心采下,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铺着软布的玉盒中。
两人相视一笑,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老铁,回去我让姑娘给你做最好吃的!”安昭乐呵呵地开始画大饼。
“嗯。”铁平舟点头,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
广粤轩后院的厢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
铁平舟眼神专注,手上的银针微微震颤,小心翼翼地刺入李云行腿部的关键穴道。
李云行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硬是一声未吭。
段茵紧紧攥着的手帕已被汗水浸透,站在一旁,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半个时辰后,铁平舟将散发着奇异热力的药膏均匀涂抹在纱布上,然后敷在李云行的腿上,再用干净布条层层包裹固定。
“接下来三个时辰,会如烈火灼烧,剧痛难忍,但你一定要忍住,这是药力生效的关键。”铁平舟沉声叮嘱,语气严肃。
李云行重重地点了下头,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预料中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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