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持续到第三天,宁安的天空被浓墨重重覆盖,连一丝亮色都没有,风卷着沙土拍打在帐篷上,发出像撕裂布帛的尖啸声。营地里的温度降到零度,水泥块般的冷意从地面透上来,让人骨头都打颤。
“能源储备只够两天,食物也见底了。”顾楠盯着手中的清单,语气冷硬,“上游的道路彻底塌方,物资车进不来。我们只能自己突围。”
空气骤然凝固,没人说话。突围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那是一条生死线,可能再也回不来。
“顾哥,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有女孩低声问,嗓音颤抖。
顾楠沉默几秒,声音缓缓吐出:“没有退路。要么我们冲出去拿回物资,要么,整个基地的人都撑不过去。”
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就在这时,陆芷宁站了出来,声音清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去。”
顾楠猛地抬头,眼神凌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能活下去。”她的眼睛亮得像火,“如果没人去,我们所有努力都白费。”
另一名女孩也上前一步:“算我一个。”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很快,十几双眼睛在风沙中汇聚,像一群燃烧的小火星。
顾楠的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这不是任务,这是赌命。”
“顾哥,你教过我们一句话——信仰,不是喊在嘴上的,而是走出来的。”陆芷宁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倔强的笑,“现在,我们去兑现这句话。”
……
突围的队伍,在风暴中缓缓前行。她们背着简易防护板,手握钢钩和绳索,每一步都踩在风刃和泥流交织的死亡边缘。风吹得眼睛生疼,泪水被瞬间吹干,脸颊被沙砾划出一道道血痕。
“绳索打紧!别掉队!”顾楠的声音断断续续,被风撕碎,消散在空旷的峡谷里。
脚下,是一条被泥石流撕开的裂缝,深不见底,像张开的巨口,等待吞噬一切。她们用钢钩固定在岩壁上,一次次攀爬、横渡,手指被磨破,血浸湿手套,寒风瞬间将它冻成硬块。
“楠哥,前方还有三百米!”有人嘶吼,嗓音嘶哑。
“继续!哪怕爬,都得过去!”
陆芷宁抬头,望着暴风深处的黑影,心跳如鼓,却从未如此笃定。她咬紧牙,指尖死死扣进岩缝,手臂的肌肉酸胀到麻木,但她知道——退一步,就是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
……
三个小时后,她们终于爬上另一侧的高地。风声像潮水拍打耳膜,远方,一辆翻倒的物资车横在泥地里,车门半掩,里面散落着急需的干粮、药品和备用能源电池。
那一刻,没人欢呼,她们只是扑过去,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陆芷宁抱起一箱药,手臂发麻,却笑了,笑容苍白却带着光:“顾总,你看到了吗?我们,把希望带回来了。”
……
归途更险,风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愈发疯狂。女孩们排成一列,背负物资,绑上绳索,一步一步,在风声和泥流中硬生生劈开一条路。每一次脚下打滑,都像悬在死神刀刃上;每一口呼吸,都像从泥沙里撕扯出来。
当第一盏营地的灯影在风沙中若隐若现,所有人眼眶同时湿了。她们没有喊,只是加快脚步,咬紧牙,把背上的重量扛到最后一刻。
……
凌晨四点,她们踏进营地,风依旧在咆哮,但灯光亮着,像黑暗深处的一簇火。顾楠看着她们,眼里压着一片翻涌的潮水,却只是低声说:“欢迎回来。”
陆芷宁笑着,将手里的药箱重重放下,肩膀一松,整个人几乎瘫倒。她抬眼望着那盏灯,低声呢喃:
【信仰,不是等光,而是带着光,闯进黑暗。】
第五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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