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灰白的世界,没有风,也没有时间流动的声音。
林渊和苏婉清走在赤脊阶的尽头,周围是一片失色的空间,仿佛被剥夺了感官。连脚步声都变得模糊,像踩在沉睡者的梦里。他们跟着那名“举灯人”,不敢放松片刻。
“你到底是谁?”林渊终于问道,声音被压抑得沉闷。
举灯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你们进了心墙之后,就没了名字,也没了身份,只有目的。”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苏婉清跟着追问。
他停下脚步,转头,灯光终于照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没有瞳孔,像是由记忆残影组成的生灵。他伸出手指向远处一座半悬浮的阶坛:“找到那上面的七座铭座,把你们带来的‘血线’植入其中。”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林渊盯着他。
“因为你不这样做,‘心墙’就不会再开。”他缓缓抬起手,掌心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流出类似记忆碎片的光尘,“你们已经被标记,活着离开的方法,只有激活七铭。”
他们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七座铭座浮在那座阶坛四周,每一座都刻着不同的纹路与象征,有的像心脏,有的像眼眸,还有的形如折断的羽翼。
当林渊将手按上第一座铭座时,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他看见了自己的某段记忆——那是他第一次失控动用体内血序之力,那个夜晚,他把敌人与自己一起埋在废墟里。
“它在逼你承认代价。”苏婉清低声。
“我知道。”林渊咬牙,将血线植入铭座,第一座铭光浮现,随即隐没。
第二座、第三座铭座接连亮起,每一次都逼迫他们回溯过往。
当第四座铭座激活时,灰阶空间忽然震荡,远处传来战锤砸门的回响。
“首领在攻破心墙。”苏婉清脸色一变。
举灯人却摇头:“他进不来,除非你们失败。”
“你什么意思?”
他忽然笑了笑,灯光熄灭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也开始散碎:“我是上一个失败者,留在这里的残像。现在轮到你们了。”
声音还在,身影却已消散。
第六座铭座激活之时,阶坛的下方忽然张开一道光口,一只由灰雾凝成的眼睁开,盯住林渊。
“第七座,不是铭文,而是你自己。”
林渊顿住,那只眼正是他血序最深处的印记投影。他明白了——要打开这最后的门,必须舍弃体内那段血。
苏婉清挡在他身前:“你不能丢掉它。”
“我如果不丢,我们永远被困在这里。”林渊伸手,把自己的手心对准那只灰眼,缓缓按了上去。
下一瞬,所有铭座绽放炽白光芒,阶坛震动,整片灰域空间开始坍塌、融合成一道笔直的光梯,延伸向不可知的高处。
但林渊的身影,却在灰域中停留了一瞬。
苏婉清回头,猛冲回来一把抓住他:“你要去哪?”
“我把血留在这了。”林渊望着她,声音低沉,“但我还想继续走。”
光梯上的重压向他袭来,一步、又一步,他终于从灰域走上阶梯,背后的世界如一口合拢的棺盖,彻底封死。
在那之后,是第三重结构——“未名神殿”的前厅大门。
门前,立着一道身影,手中握着一面碎裂的徽章。
那人回头,对林渊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你终于来了,林渊。”
那是……楚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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