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宁国公府,瞬间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
往日里肃穆雅致的庭院,此刻鸡飞狗跳!
名贵的花草被踩踏得一片狼藉!
假山盆景被撞得东倒西歪!侍卫们粗暴地推开房门,冲进一间间布置精美的厅堂、库房!
翻箱倒柜声、瓷器碎裂声、家具倾倒声、侍卫粗鲁的吆喝声、宁国公府下人的惊呼哭喊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恐慌和一种肆无忌惮的破坏气息!
周金玉站在庭院中央,看着眼前这如同土匪过境般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他怎么说也是大乾三公之一,位极人臣,宁国公府更是传承百年的名门望族,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侍卫,如同蝗虫过境,见什么值钱搬什么!
金银器皿、古玩字画、玉石摆件……
甚至连他卧房里那个用了多年、擦得锃亮的黄铜夜壶,都被一个侍卫发现,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居然真的拿去冲洗干净,塞进了麻袋里!
“住手!都给我住手!”周金玉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嘶哑地咆哮起来,他指着叶凌云,手指都在哆嗦。
“叶家小儿!你……你欺人太甚!你这是明抢!是强盗行径!信不信老夫现在就去面圣!参你一本!告你纵兵劫掠朝廷重臣府邸!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凌云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枚刚从旁边花架上顺来的羊脂玉佩,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道:“信,当然信。
宁国公您抓紧去,现在就去参。
正好,本世子也想问问皇上,先是您诬陷诽谤本世子打伤您孙子,现在又是我秦王府的御赐之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您宁国公府……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怪事,闹得本世子是寝食难安啊!
正好请皇上圣裁,给咱们评评理!”
“评你娘的臭屁!”
一声暴怒的嘶吼从回廊处传来!
只见周三捂着裆部,一瘸一拐、脸色铁青地冲了过来!
他听说叶凌云上门,吓得魂飞魄散,想从后门溜走,却被侍卫堵了个正着!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跑来找爷爷。
结果刚进前院,就听到叶凌云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再看到府里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气得他眼珠子都红了!
“叶凌云!你个王八蛋!”周三指着叶凌云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扭曲。
“我的伤不是你打的?!还有这些御赐之物!哪一件不是你个败家子亲手典当出去换了银子?!你现在倒打一耙,装什么无辜?!”
“哎呦喂!”叶凌云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夸张地站起身,脸上堆满了假笑。
“这不是咱们风流倜傥的周三少爷吗?您那管家不是说您在‘回春堂’养伤吗?怎么?伤好了?还是说……
那医馆水平不行,治不了您这‘特殊’的伤势?”
他故意在“特殊”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还瞟了瞟周三捂着的裆部,充满了戏谑。
周三被戳到痛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气得嘴唇哆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那里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太医说了,蛋蛋虽然保住了一个,但以后能不能用……还得看天意!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叶凌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如刀,他一步步逼近周三,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三少爷,你刚才说什么?这些御赐之物……是我典当出去的?我认!没错,是我干的!”
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毒蛇吐信:“可你给我解释解释!
为什么我典当出去的东西,会一件不落地出现在你宁国公府?!
嗯?!是
你们去当铺偷的?抢的?还是……花钱买的?!”
他猛地提高音量,厉声质问!
“那自然是……”周三被叶凌云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想辩解。
“住嘴!混账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周金玉吓得魂飞魄散,厉声打断周三!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蠢孙子了!
再让他说下去,岂不是坐实了私下交易御赐之物的重罪!
“还不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周三被祖父的暴怒吓得一哆嗦,刚想退下。
“别别别!”叶凌云伸手拦住,脸上又挂起那副让人心底发毛的笑容,“宁国公稍安勿躁。我和周三少爷……还有一笔账没算清楚呢。他暂时……还不能走。”
他走到周三面前,几乎贴着脸,盯着周三那双充满恐惧和愤怒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周三啊周三,这些年,本世子拿你当亲兄弟!好吃好喝好玩,哪次少了你?!可你呢?!你踏马伙同赌场出老千坑我的钱?!
我听说……我去赌坊赌一场,你都能从中抽三成?!这些年,你从我身上捞了多少油水?!嗯?!”
“我……”周三脸色煞白,眼神躲闪,心虚地看向周金玉。
这些事情,背后都是祖父和三皇子在谋划,他只是个跑腿的,现在被叶凌云当众揭穿,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儿宁国公也在场,正好!”
叶凌云猛地转身,对着周金玉,脸上带着一种“讲道理”的诚恳。
“就请宁国公您来评评这个理!
本世子赌输了,那是手气背,我认栽!愿赌服输!
可赌场出老千,这就坏了规矩!
坏了江湖道义!
想必这出老千的事儿,周三少爷您……没少参与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宽宏大量”:“不过呢,本世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强人所难的事情,我不干。
这样吧,你周三……把这些年从我身上抽走的好处,吐出来两成!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宁国公,您看晚辈这处理方式……还算公道吧?”
“公道个屁!”周三气得跳脚,也顾不上疼痛了,“你昨天已经把赌坊抢了!那些钱还不够?!你还想怎么样?!”
“你闭嘴!”周金玉厉声呵斥,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滔天的恨意!
他死死盯着叶凌云那张年轻却充满算计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今天这个亏,他吃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王府的没落已成定局!只
等秦王叶啸天那个老东西一咽气……他周金玉发誓,一定要让叶凌云十倍、百倍地偿还今日之辱!
“好……好……”周金玉强压下喉头的腥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此事……确实是周三做得不对!这两成……该给!”
“爽快!”叶凌云抚掌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他慢悠悠地踱回太师椅,拿起那本厚厚的蓝皮账本,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宁国公深明大义!晚辈佩服!那咱们就……算算账?”
叶凌云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刚刚粗略看了一眼账本……这些年,本世子在这临安城的各大赌坊,前前后后……大概输掉了……嗯……三千万两白银吧!”
“多少?!”周金玉和周三相视一眼,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周金玉更是失声惊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三千万两?!
大乾国库一年的税银才多少?!这小子是输掉了半个国库吗?!
“三千万两。”叶凌云面不改色,语气笃定,仿佛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
周三少爷抽三成,那就是九百万两。
两成嘛……就是六百万两白银!
宁国公,您是长辈,晚辈也不好意思让您为难,这样吧,零头抹了,您给个整数……五百万两就行!”
“五……五百万两?!”周金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他宁国公府就算再家大业大,仓促之间也拿不出五百万两现银啊!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不!是饕餮开口!要把他宁国公府连皮带骨吞下去!
“叶世子……这……这数目……是否……是否太过……”周金玉声音发颤,试图讨价还价。
“一百万两!”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老夫……最多只能拿出一百万两!再多……就是把老夫这把老骨头拆了卖了,也凑不出来!”
“一百万两?”叶凌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金玉,眼神锐利如刀锋,声音冷得能冻僵人的血液。
“宁国公……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还是觉得我秦王府……好欺负?!”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周金玉呼吸一窒。
“既然宁国公如此没有诚意……”
叶凌云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出了你这宁国公府的大门,本世子……立刻进宫!
去拜见我的皇后姑姑!
我倒要问问她老人家,这诬陷诽谤当朝世子、私藏交易御赐之物、纵容子孙伙同赌坊坑害宗亲……这几桩大罪,该当如何处置?!
想必皇后姑姑……会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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