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青的鼎力支持,如同给叶凌云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这位“活财神”姑姑虽然精明务实,甚至有些“抠门”,但一旦认准了利益所在,其魄力和执行力绝对超乎想象。
叶凌云深知,水泥这玩意儿,就是撬动岭南基建乃至未来整个经济蓝图的杠杆!
他必须尽快拿出实物,让所有人亲眼见证这“点石成金”的奇迹!
他立刻带着核心配方和初步构想,一头扎进了匠人营地,直奔王铁锤负责的冶炼工坊区域。
这里炉火熊熊,烟尘弥漫,却有着最原始的工业力量。
“王师傅!调几个手艺最好的泥瓦匠、窑工给我!再腾出一座小窑炉!”
叶凌云撸起袖子,毫不顾忌蟒袍沾上煤灰。
王铁锤见王爷亲自下场,哪敢怠慢,立刻安排人手。
叶凌云将配方交给一个经验最老道的窑工李老窑:“李师傅,按这个比例,把石灰石、粘土、石膏研磨成粉,越细越好!然后混合均匀!”
“研磨成粉?”李老窑看着配方,有些迟疑,“王爷,这石灰石和石膏还好说,粘土本就细腻,混合倒不难。但这要磨多细?以往烧石灰,块大点也能烧透……”
“不行!必须极细!”叶凌云斩钉截铁,“颗粒越细,烧出来的东西才越均匀,性能越好!想办法!用石碾反复碾压!或者……做个大石磨!”
他立刻画了个简易的石磨草图,让工匠赶制。
同时,他指挥另一批人改造一座闲置的小型竖窑:“窑膛内壁加厚!用最好的耐火泥!进风口扩大!鼓风囊给我上!我要确保窑内温度够高、够均匀!”
整个工坊区域热火朝天。
石磨的轰隆声、石碾的碾压声、工匠的号子声、鼓风囊的呼呼声交织在一起。
叶凌云亲自守在窑口,指挥着投料、控温。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脸上沾满了黑灰,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在等待一件绝世珍宝的诞生。
赵玲珑这个大嘴巴,早就把“秦王要造坚不可摧的神物”的消息传遍了郡衙。
叶芷青、宁宸轩、赵婉儿、岳飞、熊大,甚至抱着阿箬的木可儿和陈萱儿,都忍不住好奇,陆续来到了工坊外围观。
看着叶凌云灰头土脸却干劲十足的样子,众人表情各异。
“爹爹这是在做什么呀?黑乎乎的粉?”阿箬好奇地问。
“说是能修路造房子的好东西。”赵婉儿轻声解释,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期待。
“坚不可摧?哼,我看是故弄玄虚。”
宁致远捻着胡须,低声对儿子道,“宸轩,秦王行事虽常有惊人之举,但这泥土石头烧一烧就能变神物?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宁宸轩却目光灼灼:“父亲,王爷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却又暗合至理。且看吧,或许真有惊喜。”
叶芷青则抱着手臂,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作为商人,她更关注投入产出比和实际效果。
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奋战,反复调整配比和煅烧时间,第一窑“水泥熟料”终于出炉!灰扑扑的块状物,冒着热气,看起来毫不起眼。
“快!冷却!然后和石膏粉一起,再磨!”叶凌云声音嘶哑,却充满兴奋。
最终,一袋灰黑色的、细腻如面粉的粉末被呈到了叶芷青面前。
众人围拢过来,伸长脖子。
“这……就是你说的‘水泥’?”
叶芷青拿起一小撮,在指尖捻了捻,眉头紧锁,“看起来……和灶膛灰差不多。就这玩意儿,能坚不可摧?”
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和质疑。
投入了人力物力,守了一天一夜,就弄出这堆灰?
阿箬凑近看了看,小鼻子皱了皱:“爹爹骗人!这黑泥巴一点也不厉害!还不如阿箬捏的泥娃娃结实呢!”
童言无忌,却道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熊大挠挠头,岳飞也面露疑惑。这软趴趴的粉末,怎么也和“坚不可摧”联系不上。
叶凌云看着众人失望和怀疑的眼神,非但不恼,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姑姑,阿箬,你们别急啊!好戏,这才刚开始!”
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水泥啊,就像睡着的猛虎,需要点‘水’来唤醒它!”
他立刻指挥工匠:“取干净的水来!再搬些河沙、碎石!”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叶凌云亲自动手。
他将水泥粉倒入一个大木盆,加入适量清水,然后用木棍开始搅拌。
灰黑色的粉末遇水迅速变得粘稠、灰暗,形成一滩泥浆状的东西。
“这……不就是稀泥吗?”宁致远忍不住嘀咕。
叶凌云不理他,继续搅拌,然后加入干净的河沙和碎石粒,继续搅拌。
很快,一盆灰黑色、粘稠、夹杂着沙石的“烂泥”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了!”叶凌云拍拍手,指着旁边准备好的几个方形木模,“倒进去!抹平!”
工匠们依言将“烂泥”倒入木模,用木板刮平表面。
几块灰扑扑、湿漉漉的“泥砖”便成型了,软趴趴地躺在那里。
叶芷青用一根细木棍轻轻戳了戳其中一块的表面,木棍轻易地陷了进去,留下一个小坑。
“凌云,”她抬起头,凤目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好笑,“你确定……这东西晾干了能比石头还硬?我看它连土坯都不如。”
“哈哈哈!”熊大忍不住笑出声,“王爷,您这……这玩意儿砌墙,怕是风一吹就倒了吧?”
岳飞虽然没笑,但眼神中的困惑更深了。
叶凌云看着叶芷青,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姑姑,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叶芷青挑眉。
“就赌这‘泥砖’!”叶凌云指着木模,
“明天正午,您亲自来验看。
若它坚硬如石,刀劈不坏,您就全力支持我的基建计划,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若它还是这般软趴趴,或者一碰就碎……
我叶凌云立刻偃旗息鼓,再不提什么大基建,老老实实给您当个守财奴!如何?”
叶芷青看着叶凌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自信,心中微动。
这小子,哪来的底气?
她沉吟片刻,凤目闪过一丝精光:“好!一言为定!若你真能点石成金,让这烂泥变成金刚石,姑姑我倾家荡产也陪你玩这一把!”
翌日正午,阳光炽烈,炙烤着大地。
郡衙后院,昨日制作“泥砖”的地方,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叶芷青、宁宸轩、宁致远、赵婉儿、岳飞、熊大、木可儿、陈萱儿、赵玲珑,甚至被叶芷青抱着的阿箬,全都到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块静静躺在木模里的灰黑色“砖块”上。
经过一夜加半天的凝固,表面的水分早已蒸发,原本湿漉漉的“泥砖”变得干燥、坚硬,呈现出一种沉稳的灰白色泽。
“看起来……是硬了不少。”宁宸轩仔细观察着。
叶凌云走上前,示意工匠小心地拆掉木模。
几块棱角分明、表面略显粗糙的灰白色长方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拿起其中一块,掂了掂,分量十足。然后,他将其重重地放在一块厚实的青石板上。
“小飞!”叶凌云看向岳飞,眼中带着鼓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来!用你的刀,全力劈它!别留手!”
岳飞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他解下腰间的佩刀,这是王铁锤用新炼的钢精心打造的好刀,寒光闪闪,吹毛断发!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全身力量灌注于双臂,肌肉贲张,猛地一声暴喝:
“开!”
刀光如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向那块灰白色的“水泥砖”!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骤然炸开!刺耳的音波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火星四溅!如同铁匠铺里最猛烈的锻打!
众人骇然望去!
只见岳飞那柄百炼精钢的宝刀,刀锋处赫然崩开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缺口!刀刃卷曲!
而岳飞本人,更是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这一刀,足以劈开碗口粗的木桩!却……
再看那块水泥砖!
被劈中的地方,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以及……几粒被崩飞的、极其微小的碎屑!
整体,完好无损!甚至连裂缝都没有一条!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叶芷青手中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宁致远捻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胡子被揪掉几根都浑然不觉!
宁宸轩的折扇“唰”地合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赵婉儿捂住了嘴,美眸中满是震撼!熊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木可儿和陈萱儿花容失色!
赵玲珑更是惊叫出声!
阿箬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爹爹,又看看那块“砖”,小脑袋瓜完全转不过弯来。
“这……这怎么可能?!”叶芷青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猛地冲到青石板前,不顾仪态地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块灰白色的“砖”。
触手冰凉、坚硬、粗糙!
她用力按了按,纹丝不动!
又用指甲去抠那道白痕,只刮下一点粉末!
她抬起头,看向叶凌云,凤目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狂喜和一种近乎敬畏的光芒:“坚……坚如磐石!真的坚如磐石!凌云!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简直是神迹!”
无需多言!眼前的事实,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量!
坚不可摧!真正的坚不可摧!
想象一下,用这种材料修筑的城墙!什么投石机、冲车能撼动?简直就是永不陷落的堡垒!
用它建造的堤坝!什么洪水能冲垮?将是守护良田家园的钢铁长城!
用它铺设的道路!雨天不再泥泞,车马通行如履平地!商旅往来将何等便捷!
用它建造的房屋!坚固、防火、耐用!能庇护多少百姓?
这哪里是什么“黑泥巴”?这分明是点石成金的神物!是改变世界的基石!
叶芷青的心跳得如同擂鼓!
巨大的商机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脑海!
垄断!绝对的垄断!
这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源泉!
足以支撑起叶凌云那庞大的、看似疯狂的基建计划!
甚至……更多!
她看着眼前灰头土脸却笑容灿烂的侄儿,心中翻江倒海。
制冰、火药、如今又是这神奇的水泥……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还装着多少惊世骇俗的东西?
他……真的只是叶啸天的孙子吗?还是……上天派来搅动这乱世风云的……妖孽?
叶凌云迎着姑姑震撼的目光,只是嘿嘿一笑,拍了拍那块坚硬的水泥砖:
“姑姑,赌约,可还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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