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皇宫。
晨曦的金辉洒落在巍峨的宫殿群上,琉璃瓦反射着刺目的光芒,九重宫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尽显皇家威仪。
通往正殿“奉天殿”的漫长御道上,身着各色朝服的文武百官,汇聚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所在。
岳飞一身玄色劲装,在两名面无表情的宫廷侍卫“护送”下,步履沉稳地行走在人群之中。
他年轻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两旁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明显谄媚与讨好之色的目光。
“岳将军!哦不,瞧我这记性,该称岳侯爷了!”
一名身着紫袍、大腹便便的官员满脸堆笑地凑上前来,拱手作揖,“下官礼部侍郎张谦,久仰侯爷威名!
侯爷少年英雄,镇守北境,力挫金贼,实乃我大乾擎天之柱!
如今圣上隆恩,封侯拜将,更是实至名归!日后,还望侯爷多多提携啊!”
“是啊是啊!岳侯爷年纪轻轻便封侯,前途不可限量!”
“侯爷英姿勃发,真乃我辈楷模!”
“侯爷在北境的事迹,早已传遍临安,我等钦佩之至!”
……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更多的官员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他们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宁国公周金玉倒了,宁国公府一脉树倒猢狲散,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利益蛋糕正待瓜分。
而眼前这位年仅十几岁便被封为“镇北侯”的少年将军,手握重兵,又被封测为“镇北侯”,无疑是未来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新贵!
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岳飞眉头微蹙,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未曾侧目看这些人一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这些官员,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蝇营狗苟,心中只有权势富贵,何曾真正关心过北境将士的生死,关心过百姓的疾苦?
他们脸上的笑容,如同涂抹了厚厚脂粉的面具,虚伪得令人作呕!
他想起在苍梧的点点滴滴,官员与工匠同吃一锅饭,士兵帮百姓修葺房屋,孩童在学堂里琅琅读书,人人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与对未来的希望。
那里没有谄媚,没有等级森严,只有为了共同理想而奋斗的质朴与热情。
这才是他岳飞向往的、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世界!
“镇北侯?”岳飞心中冷笑。
这个用父母安危胁迫换来的虚名,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道沉重的枷锁,一个巨大的讽刺!
若非为了双亲,他宁愿在御金关外,与袍泽并肩杀敌,或在苍梧郡,为王爷建设新家园!
他岳飞此生,只忠于秦王叶凌云,只忠于“天下为公”的信念!岂会为这腐朽朝廷的爵位所动?
他加快脚步,将那些聒噪的奉承声甩在身后,目光坚定地投向那座金碧辉煌、却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奉天殿。
奉天殿内,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阳光透过精致的琉璃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御座之上,年轻的皇帝赵楷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却难掩眉宇间的倦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
他懒洋洋地倚在宽大的龙椅上,眼神飘忽,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丝毫兴趣。
昨夜宿醉的头痛尚未完全消散,若非赵如烟严令,他此刻更愿意在寝宫拥着美人酣睡。
百官按品级肃立两班,鸦雀无声,气氛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大殿中央,那个独自站立、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身影,岳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喏,满朝文武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山呼万岁。
宏大的声浪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然而,在这片跪伏的“人海”之中,唯有一人,如同鹤立鸡群,傲然挺立!
岳飞!他双脚微分,稳稳立于殿心,脊梁挺得笔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微微仰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御座上的赵楷,眼神中没有丝毫敬畏,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突兀的站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朝堂的肃穆!
无数道目光,惊愕、愤怒、不解、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岳飞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抽气声。
“大胆岳飞!”一名御史率先反应过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跳出来厉声呵斥,“见君不跪,目无君父!此乃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狂妄!简直狂妄至极!”
“区区一个镇北侯,竟敢藐视天子威严!”
“此等狂徒,留之何用!”
……
呵斥声此起彼伏,如同群犬吠日。
然而,岳飞充耳不闻,依旧岿然不动,目光如炬,直视赵楷。
赵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坐直了身体,宿醉的头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冒犯的怒火!
他虽知自己是个傀儡,但皇帝的尊严不容践踏!
尤其是在这满朝文武面前!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竟敢如此放肆?!
“岳飞!”赵楷的声音带着一丝因愤怒而生的颤抖,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你……你叫岳飞?见到朕,为何不跪?!”
岳飞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如同金石相击,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权贵!”
“哗——!”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比刚才的不跪更加震撼!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礼,而是赤裸裸的叛逆宣言!是将皇权踩在脚下的公然挑衅!
赵楷的脸色瞬间涨红,如同猪肝!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站起,指着岳飞,气得浑身发抖:
“放肆!狂妄!你……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还有没有大乾的江山社稷?!”
岳飞毫无惧色,迎着赵楷喷火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江山社稷?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非你赵家一姓之私产!
君王?若不能护国安民,使百姓安居乐业,又有何资格高高在上,受万民跪拜?!”
“天下是百姓的,不是你赵家的!”
这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奉天殿的穹顶之上!震得所有朝臣目瞪口呆,肝胆俱裂!
“反了!反了!!”赵楷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指着岳飞,手指颤抖,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妖言惑众!乱臣贼子!来人!给朕……给朕将这个狂徒拖下去!砍了!砍了——!”
殿外侍卫闻声而动,甲胄铿锵,手持利刃就要冲入殿内!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宰辅李师宪一个箭步冲出班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急促而洪亮,瞬间压过了赵楷的咆哮!
“陛下!岳将军……岳将军他……他久在北境苦寒之地,与金贼浴血厮杀,身心俱疲!
此番奉召入京,舟车劳顿,加之思念双亲,心绪激荡,一时……一时心神恍惚,言语失当!绝非本意!绝非本意啊陛下!”
李师宪语速极快,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心中暗骂岳飞不知死活,更骂赵楷沉不住气!
赵如烟千叮咛万嘱咐,岳飞有大用,绝不能出事!
若真让赵楷一时冲动砍了岳飞,他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向周围的同僚使眼色。
“是啊陛下!岳将军定是劳累了!”
“北境苦寒,将士不易,陛下宽宏大量!”
“李相所言极是!岳将军定是思亲心切,一时糊涂!”
……
反应过来的官员们,尤其是那些依附李师宪或深知内情的,立刻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为岳飞求情。
他们不在乎岳飞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在乎的是赵如烟的态度!
李师宪都跪下了,他们岂敢不跪?
一时间,奉天殿内,除了岳飞依旧傲然挺立,以及御座上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赵楷,其余人等,竟跪倒了一大片!这场面,诡异而讽刺!
岳飞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
这讥讽,是对赵楷这个傀儡皇帝的轻蔑,是对李师宪等朝臣虚伪嘴脸的鄙夷,更是对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腐朽朝廷的彻底失望!
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满殿朱紫,这所谓的九五之尊,不过是赵如烟手中的提线木偶!
真正掌控一切的,是那个隐藏在深宫帷幕之后的女人!
所谓的皇权,所谓的朝堂威严,在这赤裸裸的权力倾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赵楷看着殿下跪倒一片的官员,再看看那个嘴角带着讥笑,如同看小丑般看着自己的岳飞,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次下令,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知道,只要李师宪跪在那里,只要赵如烟没有发话,他……根本动不了岳飞一根汗毛!
“你……你们……”赵楷指着殿下,手指颤抖,最终颓然跌坐回龙椅,脸色灰败,如同斗败的公鸡。
他最后一丝帝王的尊严,也在这一刻,被岳飞那傲然挺立的身影和满殿官员的“求情”,彻底碾得粉碎!
岳飞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御座上的可怜虫。
他挺直脊梁,如同风雪中傲立的青松,独自承受着满殿或惊惧、或怨恨、或复杂难明的目光。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但他岳飞,无所畏惧!
为了父母,为了心中的信念,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临安城,这金銮殿,便是他的战场!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扞卫尊严,他要用自己方式,告诉那个人……我岳飞,忠于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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