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凡尔赛宫。
昔日金碧辉煌的镜厅,此刻弥漫着浓烈的雪茄烟雾、陈年威士忌的醇香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虚脱。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惨白的光线,映照着一张张或憔悴、或倨傲、或如释重负的脸庞。
代表大不列颠、法兰西、俄罗斯、奥地利等协约国列强的外交官们,正襟危坐,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矜持与一丝难以掩饰的……肉痛。
对面,普鲁士、萨克森、汉诺威等轴心国代表,则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
“普鲁士王国,”大不列颠首相乔治·格伦维的声音冰冷而刻板,如同宣读判决书,“需割让西里西亚、波美拉尼亚予波兰王国!莱茵兰地区……非军事化!阿尔萨斯-洛林……归还法兰西!赔偿……黄金一亿五千万马克!分三十年付清!海军……限制在十艘巡洋舰以下!陆军……不得超过十万人!”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普鲁士全权代表冯·施坦因伯爵的心上!
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西里西亚!普鲁士的工业心脏!
波美拉尼亚!通往波罗的海的门户!
阿尔萨斯-洛林!富庶的煤铁产区!还有那……天文数字的赔款!
苛刻的军备限制!这……这几乎是要将普鲁士……彻底阉割!
“首相阁下!”施坦因伯爵声音嘶哑,带着最后的挣扎,“如此条件……普鲁士……无法承受!这将……毁灭普鲁士的经济!引发……社会动荡!甚至……新的战争!”
“无法承受?”法兰西外交大臣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想想你们在巴黎城下烧杀抢掠的暴行!想想你们欠下的血债!这……已经是最仁慈的惩罚!签字!或者……战争继续!”
施坦因伯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战争继续?普鲁士……早已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工厂化为废墟!农田荒芜!青年男子十室九空!国库……空空如也!再打下去……普鲁士……将不复存在!
他颤抖着手,拿起沉重的羽毛笔,蘸满墨水。笔尖悬停在冰冷的条约文本上,如同千钧巨石。最终,那凝聚着无尽屈辱与绝望的笔尖,重重落下!签下了那个……将普鲁士钉在耻辱柱上的名字!
《凡尔赛和约》!正式签署!
持续三年的欧陆浩劫……终于落下帷幕!
协约国……惨胜!轴心国……惨败!
普鲁士……元气大伤,跌落神坛!
大不列颠……虽胜,却国库空虚,殖民地离心!
法兰西……收复失地,却满目疮痍!
整个欧罗巴……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花园,遍地狼藉,百废待兴!唯有战争的阴霾与仇恨的种子……深埋沃土,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
普鲁士,柏林,无忧宫。
腓特烈大帝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萧瑟的冬景。
他身形依旧挺拔,但鬓角已染满霜华,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
桌上,摊开着那份墨迹未干的《凡尔赛和约》,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
“陛下……”查尔斯爵士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悲愤,“格伦维尔……欺人太甚!这……这是要将普鲁士……彻底肢解啊!”
腓特烈缓缓转过身,脸上无喜无悲,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肢解?不……查尔斯。他们……只是用条约……确认了战场上早已决定的事实。”
他走到桌前,手指轻轻拂过条约上那刺眼的割地条款,“普鲁士……败了。败在……国力!败在……盟友!败在……贪婪!”
他目光投向东方,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叶凌云……他赢了。用普鲁士的血……换取了华夏……宝贵的三年!三年啊……”
腓特烈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才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
“陛下!”查尔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我们……还有机会!只要……只要岭南……不!华夏!只要华夏肯继续支持我们!提供贷款!技术!我们……还能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腓特烈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看透的疲惫,“叶凌云……不会再给我们‘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他需要的……是一个虚弱、分裂、无力东顾的欧罗巴!而不是……一个可能再次挑战他的……强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他叶凌云……也非铁板一块!新明洲……赵如烟……就是一颗……有趣的棋子!”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
“致华夏秦王叶凌云殿下:
……欧陆烽烟已熄,然伤痛未平。
普鲁士……为和平……付出沉重代价。然……此非终点!西方……终将复苏!未来……或有再会之日!
……承蒙殿下昔日援手,腓特烈铭记于心。
特赠普鲁士科学院珍藏之《蒸汽轮机优化图谱》、《精密机械加工手册》副本,聊表谢意。愿……华夏昌盛!愿……东西永睦!
腓特烈·威廉 顿首”
“查尔斯,”腓特烈将信笺封好,“将此信……连同图谱手册……送往苍梧。告诉叶凌云……普鲁士……认输!但……普鲁士……永不消亡!”
华夏,苍梧郡,勤政殿。
窗外,初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香。
叶凌云一身玄色常服,端坐于巨大的紫檀书案后,正凝神批阅着奏章。
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件分门别类:工部关于“雷州钢铁厂二期扩建”的预算案、文教司“五年普及蒙学计划”的进展报告、农业部“新稻种推广成效”的统计……每一份,都承载着这个新生帝国的勃勃生机。
“王爷!”宁宸轩步履轻快,声音带着一丝振奋,“欧罗巴急报!《凡尔赛和约》签署!七年战争……正式结束!普鲁士……割地赔款!大不列颠……惨胜!法兰西……元气大伤!”
叶凌云笔尖微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无半分意外:“终于……结束了。”
他放下朱笔,走到巨大的寰宇舆图前,目光扫过那片被猩红与深蓝箭头反复蹂躏、如今标注着大片“待重建”字样的欧陆大陆。
“腓特烈……终究是败了。”叶凌云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然……普鲁士之魂未灭!此獠……卧薪尝胆,必有再起之日!欧罗巴……平静不了多久。”
他转身,目光锐利:“传令外交部!即刻照会各国!华夏……愿与所有遵守《万国公法》之国家……建立平等外交关系!开放通商口岸!促进贸易往来!但……重申‘海疆主权’!任何未经许可进入华夏海域之武装船只……视为挑衅!格杀勿论!”
“是!”宁宸轩肃然领命,随即又道,“王爷,威廉·霍华德勋爵……派人送来密信……求见。”
“威廉?”叶凌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大不列颠的‘远东功臣’?他……还有脸来?”
“他……被国内政敌攻讦!指责其远东政策失败,耗费巨资却一无所获!爵位……被褫夺!家产……被抄没!如今……流落马赛港……形同乞丐!恳请王爷……念在……旧日‘交情’……收留……”宁宸轩声音带着一丝讥讽。
“旧日‘交情’?”叶凌云眼中寒光一闪,“告诉他!华夏……不养闲人!更不养……豺狼!让他……滚回伦敦!或者……去新明洲……找他的‘老朋友’赵如烟!”
新明洲,东海岸,“新长安”城。
这里曾是土着部落的聚集地,如今已初具规模。
木石结构的房屋沿着河流两岸延伸,码头停泊着几艘略显破旧、却悬挂着“赵”字玄旗的帆船。城中心,一座模仿岭南风格、却带着几分粗犷的“行宫”拔地而起。
虽不及苍梧秦王府的恢弘,却也雕梁画栋,气象庄严。
行宫大殿。赵如烟端坐于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椅上,一身明黄凤纹宫装,头戴金凤冠,眉宇间已褪去了昔日的仓皇与怨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雍容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她手中把玩着一柄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权杖——那是当地最大部落酋长献上的臣服象征。
“陛下!”李师宪躬身禀报,声音带着敬畏,“‘落基’山脉以东,三十六个部落……已尽数归顺!献上贡品!宣誓效忠!‘太阳神教’大祭司……已奉陛下为‘神女转世’!万民……景仰!”
赵如烟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三年!短短三年!她凭借从岭南带来的火器、工匠、以及远超土着的文明手段,在这片广袤而原始的土地上,硬生生开辟出了一片基业!
她不再是寄人篱下的亡国公主!
而是……新明洲万民景仰的……女皇!
“安娜,”赵如烟看向下首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安娜,“‘西拓’计划……进展如何?”
安娜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回陛下!‘野牛’平原已纳入版图!驱逐‘黑足’部落!缴获良马三千匹!发现……大型金矿一处!铁矿两处!移民……已进驻开垦!筑城三座!命名为‘定西’、‘安西’、‘镇西’!”
“好!”赵如烟凤眸生辉,“金矿!铁矿!天佑新明!天佑……大赵!”
她站起身,走到殿外高台,俯瞰着脚下初具规模的城市和远处广袤无垠的沃野。
春风拂过,带来泥土的芬芳与新垦农田的气息。
码头上,工匠们正在组装从岭南购来的蒸汽锯木机,发出刺耳的轰鸣。
蒙学堂内,传来土着孩童生涩的汉语诵读声:“人之初,性本善……”远处,新开垦的农田里,华夏移民与归化的土着并肩劳作,金黄的麦浪在阳光下起伏。
“叶凌云……”赵如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恨意,有忌惮,更有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爆发的、近乎偏执的斗志!
“你给本宫……一片荒地!本宫……还你一个……帝国!新明洲……将不再是流放之地!而是……本宫……东山再起的根基!终有一日……本宫……要带着新明洲的铁骑……踏破苍梧!拿回……属于本宫的一切!”
她猛地举起手中权杖,蓝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而冰冷的光芒!
“传旨!即日起!改元‘永昌’!立国号——‘大赵’!本宫……赵如烟!为新明洲……开国女皇!昭告天下!”
“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新长安”城!一个新的帝国……在血与火、文明与野蛮的交织中……于新大陆的朝阳下……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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