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进以后,范正鸿又因为即将离开,不用上早朝,睡了个懒觉直到巳时才因为王舜臣敲门才起,王舜臣拱了拱手,“圣上有令,让我们去太尉府调兵将。”
范正鸿一听,睡意顿消,眉头却皱得更紧。他一边披衣,一边低声道:“调兵?,今日便动兵,圣上这是……不等了?”
王舜臣站在门外,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圣意已决,太尉府已接密旨。你我若迟一步,恐怕就不是调兵,而是被调了。”
范正鸿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备马。”
他回头望了一眼屋内,案上还摊着昨夜未合的《北辽兵防图》,墨迹未干。王进走前留下的那句“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犹在耳边。
他轻声道:“看来……这局棋,终是要见血了。”
范正鸿与王舜臣策马穿过御街,巳时的阳光已有些刺目,街上行人却还未稠起来。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太尉府门前下马。
高俅的府邸比往日更显肃杀,门前甲士林立,刀戟森然,显然早已接令。通报之后,二人被引入正堂。
高俅已换上一身轻甲,坐于堂中,手边是一卷未合的兵符。他抬眼扫过二人,语气不冷不热:
“圣上让你们来,是来看本太尉点兵,还是来替本太尉点兵?”
范正鸿上前一步,拱手道:
“圣上口谕,命我二人从太尉处调兵将随本将北上定州”
高俅轻笑一声,目光如针:
“节制?你们这些官,嘴上说‘听凭’,心里却恨不得把兵符掰成两半。辽国未动,你们就急着动刀兵,是真为社稷,还是怕迟了自己脱不了干系?”
王舜臣眉头一皱,刚欲开口,范正鸿却抢先一步,语气平静:
“太尉,正鸿之去,是私情;今日之兵,是国体。圣意已决,问不得私意。若太尉觉得我们碍眼,大可上奏请旨,但兵符在此,耽误一刻,便是误国。”
高俅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笑了,抬手将兵符一推:
“好一个‘误国’。既然你们要看,那就随我去校场。今日点的是殿前司兵将,马披甲,人衔枚,黄昏前出陈桥门。你们若跟得上,就一起来。”
他起身,披氅而出,背影冷硬如铁。
范正鸿与王舜臣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那抹沉色。
——这不是调兵,这是押命。
而高俅,根本不在乎他们能不能跟上。
不过两个武官难道还怕一个文官,狮子骢一加速,冲于高俅并排,王舜臣的胭脂红仅差二人一丝,三人并排到了校场
校场上,旌旗猎猎,铁甲如林,却静得只闻风声。
高俅勒马,抬手。
“殿前司——列!”
轰然一声,三千甲士同时踏前一步,铁靴砸地,尘土翻涌,却无人发出半声咳嗽。
马队最前一排,俱是披铁罩面,只露一双眼睛,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拖出来的刀。
范正鸿心头一紧:这不是寻常禁军,是当今官家在端王时期暗里攒下的“牙兵”,人、马、甲、械清一色私库所出,平日里藏在殿前司名下,连枢密院都点不到册。
王舜臣侧过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看见没有?马腿上烙的是‘端’字火印,不是‘殿’字。今天若真把这三千带走,首都就剩空壳子了,他肯?”
范正鸿没回,只抬眼望向校场高台。
那里已竖起一面玄色认旗,旗心绣的不是“殿”,也不是“高”,而是一只张翼玄鸟——
那是天子私旗,只有皇帝亲征才用。看来皇帝想靠这一仗打出威势。
高俅背对二人,声音顺着风飘回来,轻飘飘却带着铁锈味:
“兵,可以给你们。但本太尉有三个条件。”
他转身,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点兵之前,先点将——你们两个,谁敢独领这支军?”
王舜臣刚要开口,范正鸿已翻身下马,单膝砸地:
“范正鸿奉官家令请领。”
高俅笑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领兵之人,得先接本太尉一箭。”
话音未落,他身后牙兵已呈上一张黑漆劲弩,弦上搭的不是铁矢,而是一根去掉了箭镞的竹杆,杆头却裹着朱漆——
“箭”尖对准范正鸿心口,相距不过七步。
王舜臣脸色骤变。
这是殿前司旧例:凡代太尉点兵者,须受“穿心箭”以试胆,箭去镞,看似不杀人,可七步之内,黑漆弩仍能透甲。
高俅这是要当众给他一个下马威,也是给三千牙兵立规矩——
谁接得住,兵就认谁;接不住,人抬出去,兵留下。
范正鸿抬手止住王舜臣,解了胸前束甲绦,露出里面素白中单,一步上前:
“请太尉赐箭。”
高俅眯眼,指尖扣下——
“嘣!”
竹杆破空,啸声如哨,眨眼已到胸前!
范正鸿不闪不避,右手倏地抬起,竟凭肉掌去抓——
啪一声脆响,竹杆被他攥在掌心,余劲未消,杆身裂成三瓣,朱漆溅了他满掌,像一捧血。
三千甲士仍无声,可最前排几匹马猛地打了个响鼻,铁罩面后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
高俅第三次竖起手指,声音却低了:
“第三,今夜出陈桥门前,你们若少一人一马,本太尉就让党世英和党世雄亲自率剩下的人马,去定州——取你们的首级,祭旗。”
说完,他回身,把将台令旗随手抛给范正鸿,竟不再看他一眼,披氅下台,扬长而去。
牙兵统领快步上前,捧上一只鎏金虎符,符背刻着“殿前司三千,北向死士”。
符身冰冷,范正鸿却觉掌心发烫。
王舜臣低声骂了句脏话,又笑:
“小范,这么近,我都没有把握,你刚才那一抓,可把三千人的心都抓过来了。”
范正鸿却望向远处渐暗的天色,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抓兵容易,抓时辰难……”
他抬手,把虎符高高举起,面向校场——
“殿前司——”
三千铁甲同时抬眼。
“卸旗!换马!人衔枚,马勒口,酉时三刻——”
他深吸一口气,吼出最后两个字:
“出——城”
轰!
铁流翻涌,像一条黑龙,在暮色里悄无声息地舒展开鳞甲。
王舜臣策马贴近,递给他一块干净布巾,努嘴示意他右掌。
范正鸿低头,才发现掌心被竹刺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掌纹,正好把虎符的“死”字染得通红。
他攥紧布巾,翻身上马,轻声道:
“走吧,去陈桥门。”
“过了那道门,”王舜臣咧嘴,笑得像刀口舔血,“就回不了头了。”
范正鸿没回头,只把布巾随手一抛,被风卷进夜色里。
“我本就没打算回头。”
两骑并行,追着那条黑龙,一路向北。
陈桥门外,最后一缕夕照被城楼吞没。
范正鸿勒马,回首望:三千铁甲已尽数没入暮色,像一条黑鳞的龙,尾尚在城闑,首已触北郊枯原。
王舜臣打马贴近,低声道:“小范,再往前一步,就出了京畿界。高俅若此刻翻脸,咱们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放心我还有节钺呢。”
“你们都知道,陛下许诺给我五品官员任命权。你们之中最大的教头也只有七品。我可以给你们六品官甚至五品官,但是天下无功不受禄,你们也都想建功立业。跟我北上是唯一的路。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升官的机会,觉得自己厉害的能打的,我们两个之中挑一个超过30合,给6品,超过80合给5品。马术,射箭,兵斗,拳脚都可以。”
范正鸿话音落地,校场边缘像被刀切过,静得只剩北风刮铁甲的“嚓嚓”声。
五品、六品——对七品教头们而言,那是十年熬资历也摸不到的天花板;可三十合、八十合,那是要拿命来量。
王舜臣咧嘴一笑,打马向前半步,让月光斜照在自己脸上,像把刀背翻过来给人看:“我先来热热场子,哪位兄弟想试箭?——赢了我,五品!”
人群里“哗啦”一声,像黑铁湖面被劈开。
四条黑影几乎同时抢出:
1. 周昂,正七品;
2. 林冲,正七品;
3. 丘岳,正七品;
4.王焕,从七品
范正鸿抬手,示意众人退到旗门两侧,空出三十步箭道。
他解下节钺,往地上一插,黄金钺刃在月光下像一弯冰凌:“规矩——
箭靶不过瘾,射活物。
百步外立十枚铜钱,每人三箭,中多者胜;若平局,再射移动靶——悬铁铃于马尾,三十步外驰射,中铃而铃不坠者胜。”
周昂率先出列,用的是自己那柄“灵宝”三石强弓
“嘣!嘣!嘣!”
三声脆响,三枚铜钱断索飞落,箭箭穿心。
校场里爆出第一声喝彩,却被王舜臣抬手压下。
王舜臣不拿弩,反背铁胎弓,三箭连珠——
第一箭破空,第二箭追尾,第三箭再追尾,三箭同孔,竟把同一枚铜钱射成四瓣!
“百步之外,一孔三箭,周教头,服不服?”
周昂脸色青红交错,终究抱拳退下。
“不过你的箭法不错给你个正六品。去范将军那里领吧。”
林冲见状,索性跳过箭比,提枪纵马:“末将想领教王副将马战!”
王舜臣哈哈一笑,摘了鞍桥上的丈二红枪,二人对冲。
十合、二十合……八十三合,林冲手中丈八蛇矛走空,被王舜臣借马力挑飞铁盔,发髻散成黑瀑。
“八十三合,过八十,五品!”王舜臣收枪,顺手把从五品铜腰牌抛给他。
林冲空中接牌,翻身落马,单膝跪地:“谢两位将军抬举!”
王焕与丘岳却盯上了范正鸿。
“范将军,俺想试拳脚。若撑得八十合,讨个五品!”
此人身高八尺,臂如檩条,偏擅地躺拳,能在冰面上滚打。
范正鸿右掌箭伤未合,却大笑应下:“好,让你半只手!”
两人赤膊,只穿一条牛鼻裤,校场中央烧起两堆火把,照得雪地红白分明。
王焕贴地滚进,扫堂腿、背花肘、乌龙绞柱,招招带起雪尘;
范正鸿只用左手,脚下踩“北斗七罡”,每踏一步,雪面便炸开一圈白莲。
五十合后,王焕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却被范正鸿借劲使力,一掌按在胸口,整个人平拍在雪里,溅起一人高的雪墙。
“七十三合!”王舜臣高声报数,“未到八十,六品!”
王焕喘如牛,却咧嘴大笑:“六品也够俺光宗耀祖!”说着爬起,双拳一抱,“将军留力,俺服气!”
“那我步战”丘岳提起宽刃朴刀,对上范正鸿的风翅镏金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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