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舜臣是最后一个赶来吃饭的,但是带来了一个消息,
“少将军,这里的王爷要给自己的女儿招一个亲,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听说那个郡主长的花容月貌。”
范正鸿筷子没停,只把最后一瓣醋鱼夹进赵鼎碗里,才抬眼:
“哪个王爷?”
王舜臣卸了弓,大大咧咧坐下:“姓赵,封号‘汾阳’,行七,宗室里排‘仲’字辈,早年出继仁宗一脉,早没了实权,只在闻喜置了座汤沐邑。如今靠收租、放印子钱过日子。郡主是他独女,年方十八,小字‘持盈’。”
“持盈?”赵鼎眉梢一动,“《老子》‘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好名字,只怕命不好。”
孙安正扒饭,闻言咧嘴:“先生还会看相?反正俺只听说那闺女长得跟画里似的,比闻喜醋还勾人。”
范正鸿拿筷子尾敲了敲孙安盔沿:“吃饭也堵不住嘴。”
他转头,目光却落在乔冽。乔冽会意,指尖在茶盏里蘸水,画了个“姤”卦——天风姤,一阴初生,五阳压之。
“阴极而贵,却遭阳逼,主‘贵女落凡,婚非其偶’。”乔冽声音极低,“如果将军不去,恐怕耽误的不只是一个郡主。”
王舜臣挠头:“少将军,我就随口一说。真要去抢……咳,去‘看看’?”
范正鸿没答,先问赵鼎:“先生一下午把闻喜账簿翻完了,汾阳王府的底子如何?”
赵鼎报数如流水:“汾阳王赵仲汾,名下田七千四百亩,年收租谷两万三千石,折钱约三万贯;外放高利三万贯,岁息九分,合两万七千贯。总计岁入五万七千。支出:养门客、庄客、王府吏员,去两万;供奉京师宗正寺,去一万;余两万七千。看似富,实则周转全靠盐商——”
“盐商?”范正鸿眯眼。
“正是明日要嫁郡主的那家——闻喜最大的私盐窝主,姓高,名兆隆,背后站着……”赵鼎蘸水写了一个“蔡”字。
啪——
范正鸿把筷子拍在桌上,声音不高,却满楼一静。
“两件事。”
他竖起两根手指:
“一,蔡京在河东的爪子,伸得比我想的还远;
二,汾阳王急嫁闺女,恐怕也是为了守住家业”
孙安怒道:“那还吃个鸟饭!俺去把姓高的提来!”
“别着急,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李助喝了口茶,“更何况说少将军如此恐怕已有腹策。”
王舜臣苦笑:“那少将军的意思是……去‘相亲’?”
“去看看,况且说估计会有人帮这个郡主。
孙安兴奋得直搓手:“那俺现在就去给马喂夜草,明儿个抢——咳,护驾!”
范正鸿最后端起碗,把残茶一饮而尽,眼底映着灯火:
“——咱们去,但不抢亲。”
他放下茶碗,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背磕在青石板上,脆、冷、带着火星。
“王舜臣,你明早先带两骑,把汾阳王府周遭的庄子、路口、河埠头给我踩一遍,画成图。尤其留意高家送聘的 route——盐商走惯了夜路,不会白天抬轿。”
“孙安,你挑十名刀甲最好的弟兄,扮作‘护院’,随我进府赴宴。不许带长兵,只藏短刃于鞘内。记住,一进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许喝酒。”
“赵鼎,你留守客栈,把今天抄的账簿再对一遍,把高兆隆三年内的赊欠、出盐、过引、打点蔡京的数目,誊一份密折,火漆封口,后天五更前送到我手里。”
“乔冽,”范正鸿顿了顿,目光像钉子钉在少年卦师脸上,“你随我同去,但换身衣裳——扮作我的书童。若郡主真遭逼婚,你替我传一句话给她。”
乔冽抬眼:“什么话?”
范正鸿用指尖蘸了蘸碗里残茶,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等。”
灯火一晃,水迹顷刻干透,像从未存在。
“李助先生,”范正鸿最后拱手,“明日高家若抬出蔡京的招牌压人,还得借您三寸舌,替我拖住县主与巡检司。我只要两炷香。”
李助捋须微笑:“两炷香,够你做一场小灶开灶的买卖了。”
范正鸿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而稳:
“记住——
咱们不是去抢亲,是去掀棋盘。
蔡京想借一宗婚事把河东盐利锁死,那就让他连盘子都端不稳。”
他抬手,一拳擂在桌上,碗盏齐跳:
“明晚此时,我要让闻喜县城的人都知道——
汾阳郡主嫁不嫁,不由高家,也不由蔡京,
由她自己的心意,
由我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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