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一接手了产业,因为他这个太尉上面有特别不喜欢下放权力的高俅,所以其实回了京城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赋闲,范正鸿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产品的研发当中。
范正鸿在前世是一位材料化学的本科生。后面没办法了才转职当的程序员,现在大学学的东西第1次在他的生活中帮了他。
他收购了大量的甘蔗,硼砂,沙子,茶叶以及小麦和水稻,大豆,以及一些天然的软橡胶液和极少量的白金,当然他还收购了城西一家冶铁坊,他打算第一步先做玻璃,其实为什么琉璃很尊贵,是因为在古代的条件下达不到二氧化硅的融化点,故而没有办法有效的制造玻璃,但是宋朝多种燃料的发现与大量开采使温度达到了可以冶炼铁锅的程度。那么就可以试着来做玻璃了。
孙安和卞祥跟着范正鸿第1次来到这个冶铁坊的时候,两人都被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震住了。
冶铁坊外堆着黑亮的石炭,炉火昼夜不熄,铁浆如赤龙般在火口翻滚,映得人脸发红。坊主老郑是个黑脸膛的汉子,见范正鸿来了,忙掸了掸身上的铁屑迎上来,嗓门大得像敲锣:“范官人!您要的炉温,我老郑拍着胸脯应下了!别说炼铁,就是炼星星,我也给您捅下来!”
范正鸿笑得谦逊,抬手示意身后两个兄弟上前,都是第一次见这等阵仗,眼睛瞪得溜圆。孙安踮脚往炉口里看,被热浪扑得往后一趔趄,卞祥一把拽住他袖子,小声嘀咕:“我的娘,这火甚至比得上咱们在燕云的时候的火枪……”
“今日先不炼铁。”范正鸿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展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炉膛改制的图样——风口位置、坩埚深浅、烟道走向,标得比军械监的弩机图纸还细。他指着图对老郑道:“郑师傅,我要在这炉膛里加一道‘回火墙’,用耐火砖砌出夹层,再鼓两道风——一正一逆。正风助燃,逆风回火,把热憋在炉心,能不能把膛温再抬几十度?”
老郑眯着眼估摸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成!但这硼砂水干什么用的?这药材还能往锅炉里边儿炼?”
“不是药材,是助熔剂。”范正鸿耐心解释,“硼砂能降低石英的熔点,再混些碱面、硝石,好比给石头‘抽筋拆骨’,让它自己化开。”
孙安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大哥,你是说……咱们要炼的不是铁,是‘水’?石头化成的‘水’?这水有什么好炼的?”
“对,玻璃水。”范正鸿转头看他,目光亮得像炉中跳动的火苗,“炼成之后,倒进铜范,能铸出平如湖水、亮似冰镜的板子。再磨一磨,就是‘玻璃镜’——照得人比铜镜清楚十倍。若吹成泡子,又能做灯罩、杯盏,盛热汤不裂,盛冷酒不炸。关键是这东西如果做的好了,可比琉璃要好。”
老郑早已按捺不住,吼着伙计们停工改炉。范正鸿却抬手止住,转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层层解开,露出一块拇指大的无色晶石,在火光里折射出七彩。
“郑师傅,你看。”他把晶石递过去,“这是我用土灶小炉试烧的‘样’——杂质多,气泡大,但已能透光。今日咱们要做的,是把它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却半点气泡都不能留。”
老郑用布满老茧的指尖捻起晶石,对着火光一照,脸上的褶子忽然舒展开来,像看见初恋的姑娘。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范官人,您这是……要让我们这些粗胚,也摸一摸‘琉璃仙人’的门槛?”
“不是摸门槛,是踏进去。”范正鸿轻声道,却字字铿锵,“从今日起,这座冶铁坊改名‘炼光坊’。三日后,第一炉‘玻璃水’出炉。若成,诸位师傅每人十贯钱,外加一成身股;若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孙安、卞祥脸上:“若败,我范正鸿砸锅卖铁,也绝不短大家一文工钱。但咱们得一起弄明白——到底败在哪一粒砂、哪一道风上。”
炉火轰然一声爆响,似在回应。孙安只觉得胸腔里那团火比炉膛还热,猛地攥紧拳头:“大哥,我……我去给你看火!我娘说,我生下来就命里带‘火德’,准不让你炉灭!”
卞祥也憋红了脸,作为武人,他也不太会说什么:“我……我力气大!我拉风箱!一口气能拉上千下不歇!”
范正鸿笑了,伸手在两人肩上各拍一下:“好!那便从今日起——”
他转身,面向熊熊炉火,高声道:
“开炉——炼光!”
十日后,九月二十,寅时三刻,天还没亮,炼光坊外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先是坊内工匠,再是闻风而来的炭商、老农、铁匠,最后连甜水巷卖镜面的、汴河码头扛包的、相国寺前摆摊卖“西域琉璃盏”的胡商都挤了进来。人人都抻着脖子,像等看状元跨马游街。
炉膛已闷了整整一夜。按范正鸿的吩咐,最后一拨炭是“半闭风”闷烧,炉口只留一条缝,让火毒慢慢渗进坩埚,像熬老汤。老郑带着两个徒弟轮班,眼睛熬得比炭还红,却死活不肯合眼——“万一在我手上裂了缝,我老郑下辈子不投胎了!”
孙安和卞祥被范正鸿按去睡了两个时辰,此刻却比谁都精神。孙安一只手提着一只竹篮,篮里垫了稻草,整整齐齐码着十片巴掌大的“样片”——是过去十天里试烧的残次品:有的满布麻点,有的歪成月牙,却都被范正鸿用炭笔标了编号、记了火候。卞祥则扛着一把崭新的木槌,锤头用桑木雕成,外圈包了麻布——大哥说,开炉时若遇冷,得用木槌轻震坩埚,让“玻璃水”醒一醒,却不能用铁,他力气太大,铁太硬,一敲就裂。
卯时一到,范正鸿现身。他换了一身素青短打,袖口高高挽起,头发用一根铁筷子随意绾了,脸上不见倦色,倒像考期前夜刚翻完最后一页书的举子。他先朝四方团团一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窃窃私语:
“开炉!”
老郑早候在炉侧,闻声抡起长钩,猛地挑开炉门。刹那间,金红的光像决堤的潮水涌出,把灰蒙蒙的晨雾撕开一道口子。围观的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炉膛正中,一只椭圆坩埚稳稳嵌在火道尽头,埚口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渣衣”,已被烧得透明,隐约可见内里凝着的“水”——不,那不是水,是一整块凝固的晨光,澄澈、平静,像把汴河九月的天空裁下一角,嵌进了火里。
范正鸿戴上厚布手套,亲自把坩埚钳出。风一吹,埚壁“噼啪”作响,却无半道裂纹。他深吸一口气,用木槌沿埚底轻轻一敲——
“叮——”
声音清越,如磬如泉。
渣衣应声而落,露出完整的一块玻璃板:长二尺、宽一尺半,厚不过两分,边缘因坩埚弧度微微上翘,像一弯新月初凝。最奇的是,板内竟无一个气泡,无一道纹路,隔着半臂距离,能看清人睫毛的倒影。晨光照上去,折射出七色晕环,一环套一环,直晃得人睁不开眼。因为参了些硼,所以有一点点的黄绿色,但是总体来说已经是极致的了。
四下里静得只剩风声。
忽然,一个胡商猛地挤出人群,“扑通”跪倒,双手高举过顶,叽里咕噜喊了一串。旁边通译结结巴巴翻译:“他、他说……真主在上!这是‘天上的冰’,愿用五十匹骆驼、十箱象牙换一片!”
仿佛一滴水掉进滚油锅,人群“轰”地炸了——
“我出三十贯!”
“我出五十!”
“我出北厢那套三进宅子!”
孙安被挤得一个趔趄,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拽住卞祥:“成了!真成了!大哥没骗咱们!这可真不下于琉璃。”
卞祥咧着嘴,眼泪糊了一脸,只会重复一句:“我拉风箱的……我拉风箱的……”
老郑愣了半晌,忽然“嗷”一嗓子,把帽子往天上扔,转身冲徒弟吼:“愣着干啥?第二炉啊!趁火没凉!”
范正鸿却退后两步,把玻璃板高高举起,让晨光从板后透过来,像举着一面无形的旗帜。那一刻,他脸色被映得近乎透明,眼里却燃着两簇小小的、倔强的火。
“诸位——”
他再次开口,声音压过所有喧嚣:
“今日一片,只送不卖!”
“送谁?”
“这第1片,按照规矩要给官家。后面的请大家去苏记布坊找赵掌柜。”
话音落下,他俯身,将玻璃板轻轻立在早已备好的檀木架上。晨风拂过,板面微晃,映出一张张仰望的脸——有褶子、有疤痕、有泪痕,却都在那一瞬被镀上一层亮得刺眼的光。
远处,晨钟“当——”地一声,自宣德楼传来,悠悠荡荡,掠过屋脊、巷口、汴河上的薄雾,像给这座刚刚醒来的城,加了一句旁白——
“大宋祟宁年九月二十,汴梁炼光坊,烧出第一块无色透明玻璃。”
而范正鸿只是退到人群最后,接过孙安递来的湿布,擦了擦手,轻声道:
“后面的,告诉老郑按照这个图纸的形式给我做一份,然后把咱们后院那箱铜钱给大家分了,做生意要讲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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