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2607点”这个具体的数字，董福喜心中那点因为五星好评和阎王寄语（主要是给董盛顺的）带来的短暂虚荣感瞬间烟消云散，一股更强烈的肉痛感涌了上来！他想起了那笔巨额的花销！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一脸“公事公办”表情的白无常，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白主管！这次任务我们准备得够充分了吧？为了平息陛下……呃，秦始皇的怒火，我们可是在‘地府商城’斥巨资购买了好些道具！结果呢？一个都没用上！全砸手里了！您看这……能不能给退掉？这功德点赚得不容易啊！”
退道具！这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刚刚建立起来的“和谐表彰”氛围。
白无常那惨白的脸上，职业化的笑容纹丝不动，但细长的眼睛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精光。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公式化遗憾却又无比坚决的语气说道：“福喜小友，此言差矣。地府商城，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商品一经售出，若无质量问题，概不退换。此乃商城铁律，非我白某人所能更改。”他熟练地打起了官腔，将责任推给了“商城规则”。
“概不退换？！”
没等董福喜再开口，旁边的董盛顺先不乐意了！金光闪闪的魂体往前一飘，金牙的光芒差点晃到白无常的眼。老董同志此刻正处于“被阎王亲口表扬+委以重任”的亢奋期，胆气也壮了不少。“老白！咱俩也算共事一场，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
董盛顺指着董福喜的手机屏幕，“你瞅瞅！你好好瞅瞅！咱买的这些个玩意儿，哪一个不是直接冲着这次‘秦俑暴乱’去的？名字、描述写得清清楚楚！”
董福喜立刻会意，手指飞快地在“地府通”App里划拉，调出购买记录和商品详情页，将屏幕对着白无常高高举起。
董盛顺指着这些描述，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老白！你看看！这‘暴走陶俑’、‘秦兵马俑陶胎’、‘秦代相关怨魂’、‘平息暴乱的现场’！就差没把‘兵马俑一号坑专用’几个大字印上去了！这还不叫针对性？这还不叫指向性明确？结果呢？咱一个都没用上！为啥？因为咱运气好，直接找到正主儿了！这能怪我们吗？这功德点花得也太冤了！你们商城这不是坑人吗？想‘打劫’功德点就直说，别挂着‘买卖’的牌子干这勾当！寒碜！”老董同志越说越激动，金牙的光芒随着他的话语忽明忽暗，充满了控诉。
白无常看着董福喜手机屏幕上那一条条针对性极强的描述，饶是他脸皮修炼了几千年，此刻那惨白的脸颊上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淡粉色！
他内心简直想把负责编写地府商城商品描述的那几个新来的天庭实习生给生撕了！这帮小兔崽子，写那么直白干嘛？！不知道留点余地吗？！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怎么……呃……怎么“引导”客户进行“合理”的功德消费，为地府创收，进而更好地“普度众生”？！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吐槽和尴尬，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再次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更加“专业”和“权威”的语气解释道：“盛顺老弟，稍安勿躁。地府商城商品种类繁多，功能各异。其智能推荐系统，乃是基于最新的‘业力因果推演算法’与‘用户需求深度语义分析技术’相结合，具有高度的前瞻性和适配性。它会根据用户在特定情境下的潜在需求、对话关键词、乃至情绪波动进行综合预判，从而推荐最有可能在危机中发挥作用的商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所以，本次推荐给你们的这些商品，绝非无的放矢。它们的功能描述，完全符合你们当时面临的‘潜在’风险场景描述。只是……由于你们后续处理得当，运气……呃，机缘巧合，直接规避了这些风险场景，导致商品未能实际使用。这属于‘风险未发生’，而非‘商品无效’或‘推荐错误’。因此，‘概不退换’的原则依然适用。”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把责任推给了“智能推荐系统”的“前瞻性”和用户自己的“好运气”规避了风险。
刘晓在旁边听着，弱弱地插了一句，带着富二代特有的对隐私的敏感：“白……白大人，照您这么说，地府的App……它……它还能监听我们的聊天内容和情绪？”
白无常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又理所当然的微笑：“与时俱进，科技赋能。阳间各大应用平台不都在做类似的事情吗？精准推送，个性化服务。我们地府，自然也要紧跟时代步伐，与阳间同步发展，为阴阳两界的用户提供更精准、更贴心的服务体验。”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监听用户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董福喜、董盛顺、刘晓：“……”(内心oS：神特么与时俱进！神特么贴心服务！)
看着白无常那副“规则如此，我也没办法”的嘴脸，三人知道硬顶下去也没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们当时被那“暴走陶俑”、“祖龙威慑”的描述吓得慌了神，一咬牙就买了呢？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
“白主管，”董福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憋屈，换上了谈判的语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理解商城的难处，但也请理解我们这些‘基层执行者’的不易。这些道具确实没用上，而且价值不菲，7350点功德点啊！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哪怕……哪怕退一部分也好？或者折算成下次任务的预付款？或者……给点补偿性的优惠券？”他把姿态放低，开始尝试讨价还价。
董盛顺也赶紧帮腔，金光闪闪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虽然看着有点吓人）：“是啊老白！咱都是给地府办事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看我这转正在即，正是需要功德点置办点‘行头’、打点关系的时候……阎王爷不是还让我‘展现更大的作为’嘛！这兜里没点功德点，底气不足啊！帮帮忙，帮帮忙！”
刘晓也在一旁点头：“对对对，白大人，我们以后肯定还要在地府商城多多消费的！这次就当交个朋友？”
白无常看着三人轮番上阵，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几个家伙，尤其是那个董盛顺，刚被阎王点名委以重任，算是半个“红人”，一点不退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也显得地府太不近人情，传出去影响不好，尤其是在天庭电视台的镜头下（虽然现在镜头主要对着阎王）。但全退？绝对不行！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商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他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副“勉为其难”、“法外开恩”的表情，仿佛做出了一个天大的让步：“罢了罢了。念在尔等此次任务确实有功，且……道具未用也非故意为之。本帅就破例一次，替你们向商城管理部门申请一下特批！”
他装模作样地用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似乎在操作某个看不见的系统界面，然后正色道：“经本帅据理力争，商城管理部门特批：允许退回未使用的道具！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商城运营、物流、智能推荐算法算力消耗等均产生成本！因此，需扣除商品原价的30%作为手续费和折旧费！这是底线！”
30%手续费？7350的30%就是2205点！只能退回5145点？三人一听，差点跳起来！
“30%？！这也太黑了吧！”董盛顺的金牙都气得直哆嗦，“老白！你们这手续费比阳间的黑网贷还狠啊！”
“就是！东西我们连包装都没拆！折旧费从何谈起？”董福喜也急了。
“白大人，再商量商量？20%怎么样？”刘晓尝试着砍价。
白无常板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30%，已是本帅能争取到的最大让步！若不同意，那便按原规则执行，概不退换！尔等自行选择！”他把皮球踢了回来，吃准了三人不敢真不要这点“退款”。
三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充满了无奈和肉痛。不退？7350点全打水漂！退？还要被硬生生刮掉2205点！这感觉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最终，还是董福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退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们买了呢？
白无常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手指再次虚点：“好！交易达成！手续费扣除完毕，功德点已返还至董福喜账户。请查收。”
董福喜的手机再次“叮咚”一声。他急忙点开“地府通”App的功德账户。
【功德账户变动通知】
【类型】：商城退货退款（部分）
【退货商品】：
玄龟壳牌x4(500x4=2000点，扣除30%手续费600点，实退1400点)
瑕疵傀儡x3(300x3=900点，扣除30%手续费270点，实退630点)
通幽耳塞x1(800x1=800点，扣除30%手续费240点，实退560点)
秦篆符x1(400x1=400点，扣除30%手续费120点，实退280点)
阴土面膜x3(600x2=1800点，扣除30%手续费540点，实退1260点)
怨气罗盘x1(1200x1=1200点，扣除30%手续费360点，实退840点)
棒棒糖x5(50x5=250点，扣除30%手续费75点，实退175点)
【总计退货金额】：7350点
【扣除手续费】：2205点(30%)
【实际到账】：5145点
【当前功德余额】：2607点+5145点=7752点
三人围着董福喜的手机屏幕，看着那个“7752点”的数字，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董福喜是肉痛加无奈，董盛顺是金光暗淡、一脸被坑了的憋屈，刘晓则是一副“老子这辈子没这么穷过”的难以置信，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三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那点因为阎王委任而升起的豪情壮志，也被这残酷的“经济现实”浇灭了大半。
阎罗王高踞上方，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白无常那点小动作和三人组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他冕旒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他并不在意这点功德点的得失，他在意的是，这三个气运缠身的家伙，已经被牢牢绑上了他的战车。开疆拓土的伟业，需要马儿跑，自然也需要……一点点草料？只是这草料，得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挣了。
“好了。”阎罗王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下方沉闷的气氛，“功德结算，自有章程。尔等既已明晰任务，便当戮力同心，不负朕望，不负始皇帝陛下之托。”
他目光如电，扫过霍仲孺，扫过屏幕中的秦始皇虚影，最后落在蔫头耷脑的三人组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霍去病夙愿之事，关系重大！董福喜、董盛顺、刘晓！命尔等三人，即刻启程，稍后你们的过境手续由白主管办好发到你们手机上。现在取走霍去病留下的信物，前往霍去病最后‘显踪’之地！务必寻得其线索，探明其执念核心！吾与始皇帝陛下，静候佳音！不得有误！”
“即刻启程”四个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三人耳边。刚刚还在为7752点功德点哀叹的董福喜、董盛顺、刘晓，瞬间抬头，脸上写满了同一个表情：
“啊？？？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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