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甄嬛抱着令仪到御花园时,低位嫔妃们几乎都已入了席。
她朝众人轻轻一笑后,便转到一旁赏花。
珊佳·慧漱见她未入席,起身追随她而去。
“果郡王妃——”
甄嬛回身,朝珊佳·慧漱莞尔一笑,
“原来是玉贵人。
不知玉贵人有何事?”
珊佳·慧漱从裴媛手中取过锦盒,
“这是嫔妾给小格格准备的礼物,还请果郡王妃不要嫌弃。”
槿汐上前接过锦盒,甄嬛笑道,
“能得玉贵人挂念,令仪是个有福的。”
“果郡王妃可是刚从沈贵人那过来?不知沈贵人身子可好些了?”
甄嬛凝视着珊佳·慧漱那优雅得体的笑容,
“是刚去翊坤宫探望过,没曾想她竟然已有了身孕。”
“果郡王妃不常进宫,沈贵人的身孕,已有三月了。
前些日子,还险些遭曹贵……哦不,曹琴默谋害。
好在沈贵人吉人天相,她与腹中龙嗣均安好。”
珊佳·慧漱神色诚恳,像是真的很担心沈眉庄。
“哦……沈贵人方才与我提起过两句。
只是说到此事……她到底心中怅然,我也不好多问后宫之事。”
“是,好在,都过去了。”
珊佳·慧漱嫣然,
“曹琴默已死。
温宜公主也养在了华妃娘娘身边。
说来,也多亏从前,曹琴默常带温宜公主去向华妃娘娘请安,温宜公主与华妃娘娘向来亲厚。
虽是换了新母妃,温宜公主倒无不适。”
甄嬛轻笑,
“华妃娘娘待温宜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令仪困了,我便先带她入席,玉贵人自便。”
槿汐抱着令仪跟在甄嬛身后,低声道,
“王妃不常进宫,她为何来挑拨王妃与华妃娘娘的关系?”
甄嬛凝眉,
“珊佳·慧漱此人,我也有些看不透。”
……
到了开宴的时辰,可华妃却迟迟未至。
众人也不敢多言,只能安静地等着。
年世兰本已出了翊坤宫,朝御花园去的。
可有小宫婢前来与颂芝禀告,颂芝挥挥手让她下去,继续跟在年世兰身后。
那小宫婢有些眼熟,见颂芝没有禀告的意思,年世兰出声问道,
“是什么事儿?”
颂芝这才上前,
“回娘娘,是延庆殿的事儿。
今儿是娘娘的好日子,奴婢会处理干净,绝不会叫这等琐碎小事,扰了娘娘的兴致。”
延庆殿啊……
华妃朝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住深深叹了口气。
“延庆殿怎么了?”
“说她又吐血了,要请太医,奴婢吩咐了,延庆殿不许请太医。”
端妃,齐月宾……
当年她一碗补药,叫年世兰痛失腹中胎儿,年世兰一碗红花,也叫她永世不能为母。
可年世兰这些日子也想过,齐月宾当日明目张胆地捧着补药过来……
若真有心害她,岂会做的这般不小心。
当日年世兰在王府何其受宠,齐月宾又怎会赔上性命?
可若她本就是无辜顶罪,那许多事便说得通了。
温宜在年世兰怀中踹着小腿,娘亲额娘母妃叫个不停,年世兰垂眸看了她许久,绕道朝延庆殿走去。
刚进院中,便听见端妃咳嗽不断,还有丫鬟瑞香慌乱的呼唤。
瑞香横冲乱撞跑出来,若不是颂芝眼疾手快,将她拉到一旁,怕是要直撞到年世兰身上了。
颂芝怒极,
“大胆!也不看看眼前是谁!?冲撞到娘娘,你的贱命还要不要了!?”
瑞香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
“见……见过华妃娘娘!”
年世兰径直向屋里走去,瑞香忙要去拦她,
“华妃娘娘!端妃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啊!”
颂芝猛地将她推到一旁,拦住不让她进去。
瑞香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擅闯。
端妃虚弱地伏在床边,捂着心口面色惨白,唯有嘴角一缕殷红。
见年世兰进来,她先是不屑地冷笑一声,而后望着年世兰怀中的温宜,有些失神。
不过片刻,端妃回过神,
“你又来了……呵,今日又想如何?”
她已是残破之躯,苟延残喘,要对付华妃……此生怕是难了。
年世兰将温宜放在床尾,蛮横地拽住端妃。
就在端妃以为年世兰又要动手时,年世兰竟然将她按回床上,粗暴地替她盖上被子。
而后眉头紧皱,
“你这被子……多久没换洗了?又脏又臭,还是湿的!
从前英姿飒爽的齐月宾,如今落魄成这样?”
端妃狠戾地目光直直盯着年世兰,
“这一切……咳咳,拜谁所赐…咳咳,华妃娘娘……还不……清楚吗?”
年世兰忽然嗤笑出声,
“从前本宫确实是不清楚的。
如今,不清楚的,怕是你齐月宾。
齐月宾,你说……若是那碗补药中的红花,并非你所混入,那,会是谁呢?
你莫非从未想过,你是替谁受了过?
凭本宫当年在王府的宠爱,你为何能留条残命苟活?
究竟是谁,能有这样的权力?”
端妃神色忽滞,怅然若失地挪开目光,
“如今……?你如今知道,又如何?
咳咳……
那时你怎不说……你知道了……
你一怒之下,咳咳……毁我一生……
年世兰,莫忘了……咳咳……那碗红花,是你亲手……咳咳,灌我喝下的!”
年世兰冷眼瞧着她,眸中寒光毕现,
“我以为你我都是可怜之人。
没曾想你早已猜到一切!
齐月宾!
你既甘心做旁人手中之剑,那就应该知晓因果报应!
你不恨利用你的人,反倒恨起我来,齐月宾,你是不愿恨他,还是不敢恨他!?
齐月宾,你想拿本宫出气,你就来试试,瞧瞧本宫是不是好惹的!”
说罢,年世兰抱起天真茫然的温宜,转身离去。
端妃忽然卸去方才的强硬伪装,闭目痛苦的低泣。
瑞香踉跄着跑进来,上下检查着端妃有没有再受伤,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伤在哪里了!?
华妃娘娘又对您做什么了!?都是瑞香没用,瑞香没能保护娘娘!”
齐月宾含泪摇头,
“她……什么都没错。
呵呵……
前非已如云中迹,徒费殷勤拭旧尘……
徒费殷勤拭旧尘啊……”
年世兰走后没多久,便有两个太医提着药箱赶到延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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