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魂傀儡狼狈遁逃留下的能量涟漪尚未完全平息,无光魔尊已收敛心神,将搜魂所得的庞杂信息迅速梳理。
“远古战场遗迹……能伤到那怪物的力量……”
这信息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一缕微光,瞬间抓住了她全部注意力。那魔渊之下的存在恐怖到令人绝望,若真有能伤及它的力量残留,无论多么渺茫,都值得她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
她不再理会魂傀儡逃往何处,感知全力扩散,仔细甄别着搜魂所得信息中关于那处遗迹的模糊方位与能量特征——一种不同于混沌死气的、更加古老苍茫、带着破灭与锐意的残留波动。
尸山核心区域辽阔无边,骸骨堆积如山,能量混乱如沸。寻找一处特定的遗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她有足够的耐心,以及如今对混沌能量极强的亲和与感知。
她如同最敏锐的猎犬,穿梭于巨大的肋骨架下,跋涉在由碎骨铺就的苍白沙漠上,抵抗着永无休止的怨念风暴,仔细捕捉着每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时间在这片死地毫无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穿过一片由无数巨大兵器残骸与破碎甲胄堆积而成的、宛若金属坟场的区域时,指尖触碰上一截斜插在地的、布满锈蚀与裂痕的巨型断剑。
嗡——!
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刺痛感,顺着指尖猛地窜入她的魔魂!
这刺痛并非物理伤害,而是一种源自能量本质的排斥与锋锐!与她之前接触的所有混沌死气、魔元、乃至那魂傀儡的阴暗能量都截然不同!
是它!
无光魔尊精神一振,魔瞳亮起锐芒。她仔细感知着这截断剑,其上残留的波动虽然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亘古不灭的、斩破一切的决绝剑意!正是搜魂信息中提到的特征!
这剑意的主人,生前定然是位惊天动地的强大剑仙!
她循着这断剑指引的方向,继续深入。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能量性质变化越发明显。混沌死气依旧浓郁,但却开始夹杂着一缕缕细丝般的、其他属性的残留力量——炽烈的火罡、厚重的土煞、锐利的金气、甚至还有一丝丝纯净却充满毁灭意味的雷霆之力……
这些力量与混沌死气激烈冲突着,形成一片片极其不稳定的能量乱流带,危险程度远超之前。
地面上开始出现更多非骸骨的遗迹——破碎的战车、断裂的旌旗、凝固的、色彩诡异的巨大血斑、以及一些深不见底、散发着空间切割气息的恐怖裂痕!
仿佛在无比久远的过去,此地爆发过一场参与者和力量属性都极为复杂的惨烈大战!
无光魔尊越发小心,魔躯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她能感觉到,这些残留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力量,依旧蕴含着可怕的杀伤力。
终于,在她以混沌死气艰难抵消掉一道突然爆发的、残留的炽白雷霆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空旷的、仿佛被巨力硬生生碾平的巨大平台出现在眼前。
平台的地面并非岩石或骸骨,而是一种被难以想象的高温高压熔铸后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琉璃状物质。其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与坑洞,仿佛被无数巨兽的利爪撕扯过,又被陨星雨密集轰击过。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中央区域,那七具庞大如山岳的残骸!
这些残骸并非魔渊中常见的巨兽骨骼,它们的形态更加奇异,甚至难以用常理描述!
一具通体仿佛由纯净水晶构筑而成,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核心处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掏走了能量核心。
一具如同扭曲的古木与金属的结合体,枝杈断裂,根部被撕裂,流淌出的并非汁液,而是早已凝固的、银色的金属血液。
一具是岩石巨人,半边身子不翼而飞,断口处光滑如镜,残留着恐怖的剑意波动(与那断剑同源)!
一具似乎是火焰元素生命,化作了一堆冰冷的、色彩斑斓的灰烬,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余温。
一具残骸如同流动的阴影被强行定格,保持着挣扎咆哮的姿态,却被数根巨大的、闪烁着神圣符文的黄金长矛死死钉在地面上!(那长矛的气息让无光魔尊极为不适)
一具是机械构造体,复杂精密到超乎想象,此刻却已彻底瘫痪,外壳破碎,露出内部无数断裂的、符文熄灭的能量导管。
最后一具,也是最让无光魔尊心神震动的一具——那是一具真龙的骸骨!并非寻常蛟龙,而是真正五爪金龙的遗骨!虽然龙骨已被污染得漆黑,龙首破碎,龙角断裂,但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睥睨天下的皇者威严,却历经万古而不灭!它那巨大的龙爪之下,还死死按着一块撕裂下来的、覆盖着暗金纹路的巨大皮肤组织!(与那万秽之源体表的纹路极其相似!)
这七具庞然大物的残骸,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惨烈姿态,永恒地定格在了这平台之上。它们彼此交织,力量残留相互碰撞、湮灭、又奇异地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将这片区域化为了连混沌死气都无法完全侵蚀的绝域!
无光魔尊站在平台边缘,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惨烈与磅礴,以及那七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到令人颤栗的残留意志,久久无言。
这就是……远古战场的一角?
这些恐怖的存在,当年是在联手……对抗那魔渊下的怪物?
而且,似乎……真的伤到了它?!(看向那金龙爪下的暗金皮肤组织)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灼热。
如果……如果能得到这些存在残留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丝……或许……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平台。
脚步落下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嗡——!!!
七具残骸之上,那原本沉寂了万古的残留意志,仿佛被外来者惊醒,猛地爆发出来!
水晶巨人的冰冷辉光!古木金属的坚韧咆哮!岩石剑圣的无匹剑意!火焰余烬的炽热狂怒!阴影被钉死的怨毒!机械造物的冰冷计算!以及……五爪金龙那宁死不屈的滔天龙威!
七股性质迥异、却同样强横无比的残留意志,混合着它们生前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洪流,如同苏醒的太古巨神,狠狠压向无光魔尊!
这不是有意识的攻击,而是这些强者死后不屈战意的本能反应!排斥一切外来者!
无光魔尊脸色剧变!
这力量远超她的想象!远比那魂傀儡、比那混沌死气更加可怕!在这股混合意志面前,她感觉自己渺小的如同暴风雨中的落叶!
逃!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但她身体却如同被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那恐怖的意志威压几乎要将她的魔魂直接碾碎!
眼看就要被这万古前的战意洪流吞没——
她魂核深处,那一点不灭的灵光疯狂闪烁,那层由他最后力量化成的、已然稀薄无比的守护执念再次泛起微光,做着最后的抵抗。
同时,她体内那源自“万秽之源”的混沌死气,似乎也被这充满“敌意”的混合意志刺激,自行运转起来,试图对抗!
然而,这两股力量在这七股远古战意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异变再生!
那七股混合的战意洪流在即将触及无光魔尊的刹那,似乎感应到了她体内那属于“万秽之源”的混沌死气气息!
它们仿佛找到了真正的仇敌,变得更加狂暴!但下一刻,它们又似乎察觉到了她魂核深处那点微弱的、属于“顾倾城”的纯净灵光,以及那丝守护执念……
洪流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却至关重要的迟疑与混乱!
它们似乎无法判断,眼前这究竟是敌人,还是一个……奇怪的、沾染了敌人气息、却又有着一丝熟悉(守护执念中的仙尊气息)的……其他存在?
就是这瞬间的迟疑!
无光魔尊抓住了这亿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猛地咬破舌尖,以剧痛刺激神魂,疯狂燃烧魔元,不是对抗,而是……模仿!
模仿那搜魂所得信息中,关于那“远古剑意”的决绝!模仿那金龙骸骨散发出的、宁死不屈的威严!
她将自己的意志高度凝聚,化作一股同样不屈、同样充满毁灭与复仇意念的尖针,狠狠地“撞”向那迟疑的战意洪流!
不是祈求,而是宣告!
“我非彼之奴仆!”
“我乃……复仇之焰!”
“尔等之敌……亦为我之死仇!”
“与我……同燃!!”
她的意志在这磅礴战意面前微不足道,却因其内核的某种共鸣(对那万秽之源的仇恨与毁灭欲望),奇迹般地并未被立刻碾碎!
那七股混合战意再次剧烈波动起来,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判断”。
最终,那毁灭性的洪流猛地一偏,如同分流的大河,绕开了她,狠狠撞在她身后的琉璃地面上,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而无光魔尊,则如同被狂风刮起的落叶,被那洪流边缘的力量狠狠扫中,吐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平台边缘,再次重伤。
但……她活下来了。
她躺在那里,剧烈咳嗽着,鲜血染红了苍白的下巴,却忍不住发出一阵低哑而疯狂的笑声。
她赌赢了!
这些远古的英灵残念,认可了她的“资格”!
她挣扎着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平台中央那七具伟岸的残骸,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炽热与渴望。
这里,不仅有能伤到那怪物的力量。
或许……还有能真正杀死它的……钥匙!
她需要时间,需要恢复,更需要……找到获取这些力量的方法。
她盘膝坐好,不顾重伤,开始全力吸收周遭混乱却磅礴的能量,目光始终锁定着那七具残骸。
新的挑战,也是新的机遇,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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