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铃碎裂的脆响还在殿内回荡，苏清瑶的剑尖刚指向门口，后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呃！”
她猛地低头，看见一截银针从心口穿出，银亮的针尾还在微微震颤。转身的瞬间，冷月心那张素来慈和的脸近在咫尺，指节正保持着发针的姿势，嘴角勾着的笑意比窗外的冰雪更寒。
“清瑶！” 楚嫣然的毒粉刚要掷出，就被冷月心袖中飞出的绸带缠住手腕。那绸带不知浸了什么药物，接触皮肤的地方竟泛起麻痒，让她浑身力气瞬间卸了大半。
“把碎片交出来。” 冷月心的声音像淬了冰，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温和。她的指尖在苏清瑶周身急点，眨眼间便封住了她肩颈的七处大穴，“养你十六年，可不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
苏清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地垂落，那柄 “冷月” 断剑 “哐当” 掉在地上。心口的银针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 眼前这个女人，是教她剑法、为她束发，在无数个雪夜给她掖被角的师父啊。
“师父…… 你……” 泪水突然决堤，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师父？” 冷月心突然凄厉地笑起来，双手猛地抓住苏清瑶的肩膀，指节深深掐进她的皮肉，“你该叫我‘功臣’！若不是我当年在幽冥殿救下你这孽种，你早成了慕容绝练毒的药引！”
凌尘的长剑带着破空之声刺来，剑气直逼冷月心面门。他看清了那枚从她袖口滑落的令牌 —— 漆黑的令牌上，幽冥殿的骷髅纹章在火光下闪着幽光，与白灵腰间的蛇形图腾如出一辙。
“铛！”
冷月心用袖中绸带缠住剑身，腕力竟大得惊人。她瞥向凌尘怀中凸起的轮廓，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凌家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里藏着什么。把两块碎片都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墨影的飞镖破空而出，直取她缠绕绸带的手腕！冷月心却似背后生眼，绸带翻飞间旋身闪避，反手一道凌厉掌风拍出。墨影被这劲气逼得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上墙壁，震得青砖微颤，这才身形微晃地勉强站稳。
“千机楼的小杂种，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冷月心的目光扫过墨影额角的疤痕，突然冷笑，“你以为林啸那老东西的计划天衣无缝？若不是我在他的药里加了‘化功散’，他怎会连白灵的毒箭都躲不开？”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凌尘的剑势骤然一滞。三叔临终前那无力的眼神瞬间在脑海里重现，原来他不是力竭而亡，是中了眼前这女人的暗算！
“你一直与慕容绝勾结？” 苏清瑶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穴道被封的身体剧烈颤抖，泪水混着绝望滚落，“我竟认贼作母！”
十六年的记忆决堤般汹涌 —— 雪夜里捂暖她双手的姜汤氤氲着白气，练剑时托住她手腕的掌心带着薄茧，还有每次提及父母时，师父睫羽下倏忽隐没的暗涌…… 原来皆是精心编织的幻网！那些滚烫的朝夕，不过是喂给笼中雀的蜜糖砒霜。
“勾结？” 冷月心突然甩开凌尘的剑，从怀中掏出个青铜面具，正是阿竹说的那个戴面具的领头人，“我本就是幽冥殿的‘寒月使’，当年救你，不过是慕容殿主怕沈落雁的孽种死了，断了找到山河社稷图的线索。”
她的手指抚过面具上的纹路，语气里带着种扭曲的得意：“你以为沈落雁真的自尽了？若不是我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牵机引’，她怎会刚生下你就疯癫？”
“你说什么？” 苏清瑶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口的银针仿佛刺入了灵魂，“我娘她……”
冷月心唇角咧开，笑声里淬着毒：\"她现在还活着呢——就关在幽冥殿那座不见天日的疯人牢里，每日抱着块冷硬的石头，撕心裂肺地喊着你的名字...\"她突然收住笑声，眼底寒光乍现，\"倒比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孝顺千百倍。\"
“闭嘴！”
凌尘的浩然正气突然爆发，长剑挽出的剑花比烈日更耀眼。他想起三叔临终前的嘱托，想起母亲遗嘱里对沈落雁的惦念，剑气中竟带上了几分悲怆，逼得冷月心连连后退。
墨影趁机掷出飞镖，这次瞄准的是她的膝盖。冷月心躲闪不及，踉跄着跪倒在地，袖中突然滚出个小巧的瓷瓶，摔在地上时溅出的黑色液体，竟将坚硬的地砖腐蚀出个小坑。
“化骨水！” 楚嫣然失声惊呼，总算挣脱了绸带的束缚。她迅速从怀中掏出解毒丹，却发现那液体挥发的速度极快，已在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气味。
苏清瑶死死盯着冷月心那张扭曲的面孔，浑身骨骼突然爆响，竟猛地挣开穴道禁锢！她一把抓起地上寒光闪闪的“冷月”断剑，剑锋裹着劲风直刺师父心口。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遮不住那双刺穿泪幕的决绝眼眸。
“十六年养育之恩，今日一剑还清！”
断剑即将刺入心口的瞬间，冷月心突然翻身滚开，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她的肩头被剑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冷月心捂着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突然从怀中掏出颗烟雾弹，猛地掷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清瑶，待我来索你性命！”冷月心的声音穿透重重烟雾，那笑声中透着诡异，在空气中回荡。紧接着，一串轻快却令人心悸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待浓烟散去，冷月心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一滩刺目的血迹。
苏清瑶踉跄着后退，断剑从她手中滑落。她看着地上的血迹，突然捂住胸口，发出压抑的呜咽。十六年的信仰轰然崩塌，剩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真相。
“她跑不远。” 墨影弯腰，从地上拾起冷月心掉落的半张地图，上面标注着幽冥殿总坛的位置，旁边还有行小字：“正月十五，用苏清瑶换沈落雁。”
凌尘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印章上，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凌云阁的凌霄纹！
“凌霄反……” 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三叔那三个字的深意。凌云阁不仅与幽冥殿勾结，恐怕还在暗中策划着更大的阴谋。
楚嫣然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清瑶，看着她脸上混杂着泪水和血污的模样，轻声道：“我们会救伯母出来的。”
苏清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拾起地上的青铜碎片。碎片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着血脉里的某种召唤。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寒月宫的冰铃早已碎尽，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像是在为这场未完成的清算哀鸣。
凌尘握紧怀中的两块碎片，心中清楚，冷月心的逃离意味着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而那藏在层层阴谋背后的真相，也将随着她的再次出现，逐渐揭开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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