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海峡,碧波万顷之下,暗流汹涌。
李尤站在“定远号”高大如城堡的指挥台上,透过昂贵的单筒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远方的佛郎机舰队。那支舰队果然如情报所言,规模庞大,以两艘巨舰为核心,数艘快舰如猎犬般游弋在外围,队形严谨,透着一股老牌海上强权的傲慢与纪律。
“将军,对方舰队停止前进,似乎在观望。”观测水手大声报告。
李尤放下望远镜,冷笑一声:“他们在评估,也在等我们沉不住气。传令各舰,保持战列线,航向不变,炮门紧闭,没有我的命令,一炮不许放!”他深知,此刻的冷静,比任何炮火都更具威慑。
“定远号”那庞大的、部分覆盖着乌黑锻压装甲的舰身,如同移动的海上堡垒,带着一股无可撼动的气势,引领着整个福建舰队,不偏不倚地横亘在佛郎机舰队与台湾岛之间。双方舰队在广阔的海面上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遥遥相对,空气仿佛凝固,只有海风的呼啸与浪涛的拍击声。
佛郎机旗舰“圣若热号”上,费尔南多船长同样举着望远镜,脸色阴沉。他看到了那艘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甚至带来一丝心理阴影的“定远号”,也看到了福建舰队严整的阵型和沉稳的气度。
“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镇定。”费尔南多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阿尔贝托神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他原本计划凭借舰队优势,快速压制可能存在的微弱抵抗,强行在台湾北部寻找合适的登陆点,建立据点。但福建舰队的及时出现,以及那种“不惜一战”的姿态,打乱了他的步骤。
“他们在等待,船长阁下。”阿尔贝托神父目光深邃,“等待我们犯错,或者……等待我们失去耐心。这是一种东方式的智慧,以静制动。”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一名年轻的军官不甘地问道。
费尔南多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我们不能无限期地对峙下去,补给消耗不起。派‘猎鹰号’和‘捷足号’前出,做出试探性绕过他们侧翼、直扑台湾岛的姿态!看看他们的反应!”
两艘佛郎机快舰立刻加速,脱离本阵,划出两道白色的航迹,试图从福建舰队的右翼穿插过去。
“将军!敌舰两艘,试图迂回!”了望手急促报告。
李尤眼神一凝:“想试探?哼!命令‘海隼三号’、‘五号’,前出拦截,保持距离,用侧舷对准他们,警告射击!”
两艘“海隼”如同敏捷的海燕,迅速迎了上去,在进入有效射程前,侧舷火炮发出几声沉闷的轰鸣,炮弹落在佛郎机快舰前方不远处的海面,炸起冲天的水柱!
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佛郎机快舰见状,立刻减速,转向,不敢再前。海面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火药味弥漫。
李尤通过望远镜,看到“圣若热号”上似乎有旗帜挥动,那两艘快舰悻悻地返回了本阵。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看来,他们还没准备好现在就撕破脸。”
就在海峡剑拔弩张之时,闽北灾区却呈现出一派令人振奋的景象。
在沈括和天工院团队的努力下,大量“瓦松”被移栽到经过初步处理的污染区域。这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如同绿色的卫士,牢牢扎根在曾经的不毛之地上。更令人惊喜的是,利用“瓦松”叶片浸泡液进行的小范围水源净化试验,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效果!原本泛着异色、散发着怪味的溪水,在经过简单的“瓦松滤池”处理后,变得清澈了许多,刺鼻气味大减,虽然仍达不到直接饮用的标准,但用于灌溉已无大碍!
消息传回泉州,王审知大喜,亲自批示,拨付专款,在灾区大规模推广“瓦松种植净水法”,并鼓励民间参与采集和培育这种“仙草”。他甚至给沈括团队下达了新任务:研究能否将“瓦松”进行加工,制成便于携带和使用的“净水药包”,以备军队行军或商船远航之用。
然而,这片象征着生机与希望的“净土”,也引来了不必要的目光。
这一日,几名穿着体面、自称是来自江浙药商的人,找到正在田间指导灾民的沈括。
“这位小先生,听说您发现了一种能净化水土的奇草?”为首的中年商人笑容可掬,递上名帖,“鄙人姓胡,在苏杭一带做些药材生意。对此奇草甚感兴趣,不知可否大量售卖?价格……好商量。”
沈括虽醉心研究,却也不傻,深知此物关乎灾区重建和未来战略,岂能轻易售卖?他谨慎地回应:“胡先生,此物乃官府用于治理污土,暂无售卖之意。且其效用尚在观测,不敢贸然流通。”
那胡商人却不依不饶,压低声音道:“小先生,何必守着这穷乡僻壤?若愿将此种培育之法相告,或提供种苗,胡某愿出高价,并可引荐您去江南,必有锦绣前程……”
沈括脸色一沉,正要严词拒绝,陪同他的两名天工院护卫已经上前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目光冷冽。
胡商人见状,干笑两声,连忙拱手:“既然不便,那就算了,算了,打扰了。”说完,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沈括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立刻将此事通过驿站急报泉州。他感觉,这些商人,似乎不仅仅是冲着“瓦松”的药用或观赏价值来的。
泉州,林谦收到了沈括的急报,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老鬼”关于铜牌接头人的最新消息。
“大人,查清了!”林谦语气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那个与老鬼接头的男人,名叫郑三,曾是汀州镇戍军的一名队正,五年前因伤退役。退役后行踪不定,但与……与原王绪部将、现任建州豪强郑宝来往密切!”
“郑宝?”王审知目光一凝。郑宝是王绪兵变后被王审知安抚、但仍保有部分私兵的地方豪强,一直对王氏兄弟的统治若即若离,心存怨怼。“看来,这钉子,是扎在了我们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上。朱温的手,伸得够长,也够准。”
“还有,”林谦继续道,“根据对郑三的监视,我们发现他近日与那几个接触沈括的江浙商人,也有过秘密接触!”
线索,似乎隐隐串联了起来。
王审知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江浙商人……郑宝……朱温的铜牌……他们想干什么?窃取‘瓦松’之秘?还是借此与外部势力勾结,图谋不轨?”
他停下脚步,眼中寒光一闪:“既然鱼已经若隐若现,那就该收网了。不过,不能只抓小虾米。林谦,加大对郑宝的监视,同时,想办法让郑三‘顺利’地将铜牌交给他的上线。我要看看,这条线,最终能牵出多大的鱼!”
“属下明白!”林谦领命,匆匆而去。
王审知走到窗边,望着北方。中原的朱温,南汉的刘陟,海外的佛郎机,内部的家强……各方势力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在这乱世之中纵横捭阖。
“净水生变,暗棋联动。这盘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也好,就让这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正好借此机会,涤荡这福建境内的……所有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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