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庇护所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些。酒保大叔——现在或许该称他为“领袖”了。
他的眼神比昨日更加锐利沉稳。他蹲下身,开始仔细检查并重新处理他那条因强行拆石膏和负重奔逃而伤势加重的腿,手法专业而利落。
江魈已经冷静了下来,趴在旁边的医疗床上,背部的伤口被妥善包扎着。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桀骜。
她扫视着周围那些依旧对他们投来警惕甚至敌意目光的底层人员,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点嘲讽的嗤笑,对着山鬼低声道:
“得了,我刚得知贡献度全被他们没收了,美其名曰‘换物资’。咱俩半辈子在刀口舔血攒下的家当,这下真成‘买命钱’了。”
她知道——
为了救她,她和山鬼被迫与这个“非法组织”捆绑在一起,成为所谓的“盟友”,否则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恐怕真会被这些积怨已久的人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武器、通讯器也被收缴,彻底成了砧板上的肉。
江魈心里并非没有愧疚,但她的表达方式总是像在跟山鬼对着干。
山鬼神色倒是如常,仿佛被掏空家底的不是他。
他任由大叔处理伤腿,耸耸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应江魈:“那咋了?这一票要是干不好,搞砸了,别说下半辈子,有没有明天都两说。还在乎上半辈子那点‘纸’干嘛?”
酒保大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带着真诚的歉意:“抱歉,山鬼,江魈。情势所迫,昨天……没有更多选择。”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人,那份坚定再次浮现,“而且,你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相信我,我会尽力谋划,给大家,也给你们,搏一条生路。”
江魈费力地蹭过来,靠近山鬼和酒保大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清醒的审视:“大叔,刚刚你也看见了。这里……可怜人是多,想活命的心也没错。但是,”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里几个眼神阴鸷、明显不服气的人还有之前那个防护服,意有所指,“有些人,能力撑不起野心,傲慢倒是满格。”
“你想拉拢杀手入局,尤其是字母级那种狠角色,靠这种一盘散沙、内部还互相倾轧的状态?我看……不容乐观。”
酒保大叔沉默着,眉头紧锁。
这时,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如同一个白色的幽灵。
她听到了江魈的话,冰冷的声线响起:
“这是小事。个人的好恶与傲慢,在大局面前,掀不起风浪。”
她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目光平静地扫过庇护所里形形色色的人,“而且,你们以为基地里的人都恨杀手入骨?”
“错了。真正的敌人过于庞大而无形,大家不敢去恨,只能把无处发泄的恐惧和愤怒,转移到看得见摸得着的杀手身上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再说,杀手们……表面上风光,其实活得也没比我们好到哪里去。贡献点?呵,不过是吊命的饵食。每次任务回来……”
女医生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嘴角竟然牵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无奈和……怀念意味的弧度?
她声音轻了些:“每次带着一身伤,吸入的粉尘比基地积累的灰尘还多,狼狈不堪地出现,每次都让我手忙脚乱……结果呢?结果他们居然就在那种地方……”
她猛地刹住话头,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恢复了那副冰冷的面具,生硬地转折道,“总之,杀手和我们,本质上区别不大。”
“大家都是组织这台机器上的耗材,没几个能活长的。”
“就算他们现在麻木地享受着组织规则下的‘纵情’,但只要我们把那个东西披露出去了,加上恰当的引导,他们为了活命,就不得不站在我们这边!局面,未尝不能改变!”
她锐利的目光投向酒保大叔,带着一丝挑战和探究:“你觉得呢,酒保先生?我的分析,是否过于激进?”
酒保大叔停下了包扎的动作,站起身,直面女医生。两人之间涌动着无形的气场。
“话说得不错,切中要害。” 酒保大叔缓缓开口,“但‘那个东西’,是把双刃剑。它能撬动局面,但若使用不当,时机不对,或者引导失误……很可能会招致灭顶之灾,产生完全相反的效果。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女医生挑眉:“明明是你先提出要用它来联合力量的?现在反而畏首畏尾了?难怪……”
她话没说完,自嘲地摇摇头,“算了,难怪大家更愿意听你的。看来我还是更适合待在手术台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 酒保大叔立刻反驳,眼神坦诚,“不过……你说得对。或许是我在阴影里躲藏太久,习惯了保守。时间……确实不多了。”
他的目光扫过庇护所深处,那些被藏匿起来、本可能在残酷训练营里夭折的孩子,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坚决取代,“你昨天说的,我同意。时不我待,痛苦……不应该再被无意义地延长下去了。”
女医生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带着点释然的笑意:“很好。记住,我们和杀手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组织。”
山鬼和江魈交换了一个眼神,山鬼悄悄捅了捅江魈,用气音说:“喂,看见没?大叔……原来这么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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